趙姨娘嘮叨了盞茶的功夫,眼見兒子隻是嗯嗯哼哼的不接話,頓覺無趣得很,又坐了片刻便拿著賈環送的那盒胭脂美滋滋地離開了,就她那性子,十有八九是顯擺去了。
紅菱眼見趙姨娘離開,這才低聲道:“三爺今日出門後沒多久,姨奶奶就到廚房去鬨了。”
賈環對此並不意外,因為不鬨就不是她趙姨娘了,自己這位老娘雖然不著調,嘴巴也很欠,但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愛卻是貨真價實的,知道自己被廚房虐待欺淩,又豈會不去鬨?
“後來呢?”賈環問道。
紅菱憤然道:“後來姨奶奶拉扯來旺媳婦到太太麵前主持公道,可是太太隻是說了句此等小事也值得鬨?便把姨奶奶打發了,姨奶奶氣得回來大哭了一場。”
賈環聞言不禁暗搖了搖頭,來旺媳婦是王熙鳳的人,王熙鳳則是太太的人,而來旺媳婦針對自己,明顯是王熙鳳暗中授意的,而王熙鳳整治自己則是因為賈寶玉,所以歸根究底,王夫人者才是幕後“元凶”,趙姨娘找她主持公道簡直就是笑話!
說句時髦的梗: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紅菱憂心忡忡地看著賈環道:“廚房今天中午給咱們的午飯也差了很多,隻怕以後都是這樣了,三爺,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紅菱今年都十八歲了,而賈環隻有七歲,但這時紅菱還是禁不住向賈環討主意,很明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紅菱的潛意識中已經不把賈環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對待了。
賈環安慰道:“紅菱姐姐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相信我!”
紅菱點了點頭,提醒道:“三爺現在手頭上雖然有幾兩銀子,但如今這樣大手大腳怎麼經花?以後還是節約些好,太浪費了!”
賈環笑了笑道:“如今我已有了賺錢的門路,雖然不能發達,但偶爾打打牙齋還是沒問題的。”
紅菱心中一動,脫口道:“莫非三爺那些畫賣出去了?”
賈環點了點頭道:“運氣好,賣了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紅菱驚得掩住了小嘴,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知道賈環這次一共帶了四幅畫出門,也就是說四幅畫竟賣了三十兩銀子,天啊!
“早知三爺那些畫竟如此值錢?就把上次您給奴婢畫的那幅畫像也一並拿去賣掉好了。”紅菱激動地道。
賈環好笑道:“今天隻是運氣好,以後怕是沒有這個價錢了,而且那幅畫是我送你的,如何能拿去賣。”
“三十兩!天啊,三十兩……”紅菱顯然還沒從震撼中恢複過來,在那自言自語。
這時,被派去送禮物的粗使丫環小雀兒回來了,笑嘻嘻地道:“三爺,東西都送出去了,這碟桂花糕是三姑娘讓奴婢帶回來給三爺吃的,三姑娘還讓奴婢給三爺你帶句話。”
賈環接過那碟桂花糕問道:“什麼話。”
“三姑娘讓奴婢跟三爺說聲對不住,廚房的事她知道了,讓三爺放心,她會想辦法解決。”
賈環聞言不由心中一暖,其實他也明白賈探春昨天把自己騙去賈母屋裡,實際是為自己好,所以她半點也不怪賈探春,而得罪賈寶玉也是因為自己一時“保姆心”作祟,並不關賈探春的事,相反,自己提議讓林黛玉和賈探春同住,倒是真正給賈探春添了麻煩。
“三姐姐見外了!”賈環搖頭苦笑了一下,同時拿起一塊桂花糕嘗了一口。
小雀兒又把林黛玉、賈迎春和賈惜春的回禮給了賈環,分彆是一隻墨硯、一支毛筆和一枚書簽,其中墨硯是林黛玉送的,正宗端州墨硯,價值不菲,倒是讓賈環小吃了一驚。
端州即是廣東肇慶,這裡出產的端硯乃中國四大名硯之一,自唐朝以來便馳名天下了,有著一千三百多年的曆史,以其石質堅實、潤滑、細膩而馳名於世,研墨不滯,發墨快,研出來的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無論是酷暑,還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乾,故有嗬氣研墨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