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此刻心中暢快之極,終於享受到一絲當家作主的快意,乘勢道:“正所謂民以食為天,廚房重地,以後必須由公正老實的人來管,孩兒覺得王善保家的就很合適。”
此言一出,王夫人和王熙鳳均麵色微沉,王善保正是大太太刑夫人的陪房,賈赦滿嘴堂皇之言,實際卻是安排自己的親信管理廚房這個肥缺啊,果真是無利不起早,難怪如此積極替賈環出頭。
賈母為人精明,豈會看不出賈赦的意圖,不過出了這趟事,讓賈赦把人安插進來,平衡一下倒未嘗不可,便點頭道:“那就讓王善保家的來管理廚房吧。”
王善保家的大喜,立即上前道:“老太太放心,奴婢定會把廚房管理得井井有條的。”
賈母淡道:“那就最好不過了,但我醜話說在前,若敢學那旺兒媳婦,也照打照攆,你可仔細著。”
王善保家的連忙陪笑賭咒表忠心,殊不知她相貌醜陋,笑起來就像一頭貪婪的非洲鬣狗,讓人看著生厭,於是賈母有點不耐煩地把她打發了下去。
話說大太太刑夫人乃賈赦的續弦,無兒無女,平時隻知道討好奉迎賈赦,什麼東西過了她的手都克扣嚴重,可謂雁過撥毛,此刻親信拿下了廚房肥缺,她仍然不滿足,竟然繼續向王熙鳳發難道:“老太太,鳳丫頭到底太年輕了,竟然出了這種事,可見並不適合管家,要不還是換人吧。”
此言一出,即便年齡最小的賈蘭都猜到大太太在打什麼主意了。王熙鳳低著頭,一副羞愧的模樣,但心中卻是冷笑連連,這位想掌權,未免也太過心急了些,可惜呀,越是心急越得相反效果。
果然,賈母略帶嘲諷般道:“換人?大太太覺得換誰好?”
刑夫人從賈母的語氣中察覺到不滿,生生把“我”字吞了回去,訕笑道:“自然是老太太您拿主意了,兒媳隻是給個建議而已。”
賈母淡淡地道:“我雖老,但還沒老糊塗呢,鳳丫頭管事也差不多兩年了,我看管得挺好的,不過百密總有一疏,出了點錯漏也很正常。”
刑夫人麵紅耳赤,訕訕不得語!
賈環暗搖了搖頭,刑夫人太貪了,又是妥妥的豬隊友,這點事根本撼動不了老太太對王熙鳳的信任,她竟然異想天開,真是智商感人。
賈赦顯然也十分惱火,自己好不容易才撕開的突破口,結果被愚蠢的刑夫人給重新堵上了,所以臉色陰沉,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
偏偏這時趙姨娘忽然乾嚎一聲,跪倒在地上哭道:“鳳丫頭扣著我的月錢沒發,求老太太作主啊!”
王熙鳳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賈赦和刑夫人卻是大喜,趙姨娘這一記助攻真的太妙了,正是時候。
王熙鳳急忙道:“姨奶奶這話從何說起,不過遲幾天罷了,怎麼就成了扣著不發了呢?”
“那我和環兒屋裡上個月的月錢也沒發,這又怎麼說?”趙姨娘顯然豁出去,打算趁此機會痛打落水狗。
王熙鳳頓時為之語塞,任她伶牙俐齒,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刑夫人見狀正要發難,王夫人終於出來救場了,神色平靜地道:“這事怪我,上個月十五,我到寺裡進香,給寶玉、環兒和蘭兒都點了燈祈福,每人上供了十兩銀子香油錢,環兒那份,其中四兩五錢銀子是在趙姨娘和環兒的月錢上扣的,剩下的五兩五錢我自己出了。”
此言一出,眾丫環婆子自然都紛紛稱頌,趙姨娘則傻了眼。
王熙鳳登時容光煥發起來,假惺惺地道:“這事其實也怪我,當時沒有跟姨奶奶解釋清楚。”
賈母點了點頭道:“既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不過鳳丫頭你也有做得不妥貼的地方,以後要注意了。”
王熙鳳笑道:“知道了,咱們府中上下幾百人,每日的事雖然不多,但總也有幾十件,一時忙起來倒把這個給忘了,姨奶奶,對不住了,回頭我自掏腰包給你補發一個月的月錢,就當是這次疏忽的賠禮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