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隨著人潮走出龍門,沒看到錢槐,反而見到鐵虎和刑威兩人,頓時便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鐵虎和刑威兩人並沒有上前相見,而是若無其事地轉身行了開去,就好像剛好路過一般。
賈環心中一動,警惕地環視了一遍四周,沒有察覺到異常,這才不緊不慢地朝著鐵虎和刑威二人離開的方向跟了下去,沿著街道行了一段,考生形成的人流便散儘了,而鐵虎二人正在一處偏僻的角落候著,眼見賈環跟來,便又閃身進了附近一條巷子。
賈環眼見二人如此謹慎,於是更加倍小心了,在原地東張西望,裝作等人的樣子,站了好一會,這才不緊不慢地進了巷子。
“三爺,出事了,他們在追查來旺的事,俺擔心石頭暴露了,畢竟是他跟蹤了來旺那麼多天,被認出來的可能很大。”鐵虎一見賈環,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賈環聽完後,神色不由凝重起來,毫不猶豫地從錢袋裡倒出隨身攜帶的所有錢銀,一錠銀子,幾塊碎銀,還有百來枚銅錢,加起來也有個十四五兩吧,全部交給石頭道:“石頭,我身上暫時隻有這麼多,你拿著這些錢先離開京城避一避風頭。”
石頭見狀心中一暖,接過銀子,感激地道:“謝三爺。”
賈環歉然道:“此事因我而起,反倒連累石頭你了,王家在京城的勢力不少,你多加小心,最好離開京城一年半載,越遠越好,等事情淡了再回來吧。”
石頭點了點頭,他自己就是半個道上混的人,所以深知黑豹這些人的凶殘,那是真的敢殺人的,而王家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真要拿捏自己這種市井小民,有的是辦法,幸好,自己孤身一人,無牽無掛,跑路也十分方便,如今有了這十幾兩銀子,省著點也夠用一年半載了。
接下來三人又聊了幾句,便匆匆分道揚鑣了,當賈環回到儒學署附近時,見到管家林之孝正帶著一名小廝在那東張西望呢,便迎上前問道:“林管家怎麼來了?”
林之孝見到賈環竟然在自己身後出現,不由愕了一下,繼而喜道:“環三爺原來已經出來了,奴才還以為您還沒考完呢。”
賈環故作氣憤地道:“出來好一會了,沒見到錢槐那廝,所以四處找了一下,這該死的奴才,越來越不像話了。”
林之孝神色有些古怪地道:“三爺有所不知,錢槐出事了,摔斷了一條腿,所以老太太才派奴才趕來接三爺放排的。”
賈環大一吃驚道:“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如何摔斷了腿呢?”
林之孝的神色更加古怪了,答道:“奴才也不清楚,不過據他自己所講是被瘋狗攆了,爬到樹上躲避時不小心摔下來摔斷的,幾個好心的路人把他送回了府外。”
賈環不由啼笑皆非,他自然知道錢槐的腿是被鐵虎敲斷的,而錢槐這貨不敢說真話,顯然是誤認為鐵牛是黑豹的人,所以害怕對方報複殺人,於是便扯了個謊,說是自己摔斷的,不過這樣也好,省了不少麻煩,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甩了,也不必擔心這小子心生怨恨,而把鮑二媳婦的事情爆出來。
這時林之孝踢了一腳旁邊那名小廝,斥道:“愣著作甚,還不幫三爺拿東西?”
那名小廝連忙上前幫賈環提考籃,林之孝笑道:“這蠢物叫金樹,雖然蠢笨了一點,但勝在老實本份,乾活從不偷懶,以後暫時由他代替錢槐侍候三爺您吧。”
這名叫金樹的小廝約莫十四王歲,比錢槐年紀要大些,身材壯實,看上去憨憨的,不太聰明的樣子,不過賈環也不在意,能幫忙乾點雜活就行,聰明不聰明的倒無所謂,所以微笑道:“有勞林管家了,回府吧!”
…………
趙姨娘的大哥叫趙國基,亦即是賈環的親舅舅,而錢槐正是趙國基婆娘的內侄子。
此刻,斷了一條的錢槐正躺在床上痛苦地哼哼唧唧,而他的老娘,還有趙國基的婆娘正在趙姨娘麵前哭訴,無非是想趙姨娘出麵向府裡要點撫恤金,理由是錢槐服侍了賈環幾年,沒功勞也有苦勞,而且還是送賈環去參加縣考時摔斷的腿,屬於“工傷”,理應得到補償的。
趙姨娘雖然礙於情麵,但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府裡說話根本沒有份量,所以並不敢大包大攬,正感為難之際,卻見賈環屋裡的丫環小雀兒走了進來道:“姨奶奶,三爺聽說錢槐跌斷了腿,所以叫婢子來看看,還讓婢子捎了二十兩銀子過來,叮囑錢槐好好養傷,三爺考完了縣試會來看他。”
錢槐的老子娘,還有趙國基的婆娘頓時眼前一亮,連忙千恩萬謝,紛紛稱讚賈環仁義,姨奶奶生了個好兒子啊。
趙姨被恭維得有點飄飄然,臉上充滿了光輝。
錢槐那貨聽到賈環給了二十兩銀子安置費,登時覺得腿也沒那麼痛了,掙紮著坐起來“哭”道:“請雀兒姐姐代奴才謝三爺,問三爺好,等奴才的腿好了,還回去服侍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