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笑罵道:“老糊塗,甭管他幾天了,這位是環三爺,在此暫住幾天,你收拾一間上房,如果柳二爺回來了,就說是我安排的。”
老仆連忙答應下來,並動手幫忙牽馬,賈環猶豫地道:“馮世兄,這方便嗎?”
馮紫英笑道:“這房子本是我家的,暫借給一位朋友住罷了,院子雖然不大,但也有幾間廂房,方便得很,環兄弟就放心住下吧,橫豎也就幾天,我那朋友又是個行蹤飄忽的遊俠,說不定環兄弟你考完院試他還沒回來呢。”
賈環聞言倒是放下心來,微笑道:“如此便謝過馮世兄了。”
“咱們兩家本來就是世交,我和環兄弟也是一見如故,說謝就見外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先失陪了,待院試之後,我再擺一席為環兄弟慶功。”馮紫英說完嗬嗬一笑,轉身瀟灑地離去,這做派著實讓人心折。
趙國基慶幸地道:“幸虧遇到了馮大爺,要不然今晚連住的地方都沒著落了。”
賈環淡然一笑,吩咐金樹把行李拿進去安頓,雖然與馮紫英接觸不多,但在他看來,馮紫英此人豪爽大方不假,但也是分人的,譬如以前的賈環也跟馮紫英有過接觸,卻沒有這種待遇,換而言之,馮紫英隻結交有用的人,他的豪爽大方也隻對有用的人,是帶有功利性質的。
不過也無可厚非,因為這就是社會現實,你要是百無一用,隻怕連父母妻兒都會瞧不起你,就更遑論彆人了,所謂不求回報的真摯友誼,太少太少了!
且說賈環安頓好後,便帶著金樹趕往院試的考場提前踩點,免得到時找不著北。
通州是京杭大運河的最北端,也是京師的南大門,所以每日間,南來北往的商旅絡繹不絕,十分之繁華,再添之馬上就要舉行院試了,北直隸各府州的考生皆雲集於此,那便更加熱鬨了,街頭上、酒樓中、勾欄裡、遊船上都可以見到長衫飄飄的身影。
院試的考場就設在提督學院附近的貢院裡,賈環來到考場附近逛了一圈,熟悉了一遍環境後,正打算離開,迎麵卻遇到了一群熟人,正是疊翠書院的一眾書生,柳守正和張芝龍等。
“咦,這不是賈案首嗎?”眾書生一見賈環,立即便圍了上來,熱情地打招呼,笑容也明顯更真誠了許多。
賈環連奪縣試和府試案首,實力已然獲得大家的認可,再加上之前冷靜救了蔣功勝的性命,更是得到了大家的好感。
柳守正欣然問道:“賈案首幾時到的?”
“差不多中午進的城。”賈環如實答道。
張芝龍忙道:“那賈案首可找到下榻的地方?據說城中的客棧已經住滿了,咱們那家客棧甚至連柴房也租出去了,實在不行,賈案首不如來跟我們擠一擠。”
賈環心中微暖,笑道:“謝過張同學,不過我已經托了熟人,住的地方倒是有了。”
眾人聞言便不再提了,想來以賈家的實力,又怎麼可能沒地方住。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正打算分道揚鑣,柳守正忽然問道:“對了,明天的七夕文會,賈案首打算參加嗎?”
賈環心中一動道:“七夕文會?在何處舉行?”
張芝龍笑道:“看來賈案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每一屆的院試之前都會舉行七夕文會,地點就在城北約二十裡的鬆園,屆時大部份的考生都會參加,而且學政也會光臨,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哦!”
賈環不由恍然,原來院試的主考官也會到場,難怪考生們會趨之若鶩,畢竟有機會在主考官麵前露臉,不過,院試是糊名的,負責閱卷的人員也是五百裡以調來的,所以,即便在主考官麵前刷再多的存在感也換不來院試的好成績,還是得靠真本事啊。
賈環略一沉吟,最後還是決定去見識一下,點頭道:“願與諸位同學同往。”
柳守正等人聞言大喜,與賈環約好明日碰頭的地點,然後才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