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出塞,我心裡有個迷團待解,否則一輩子都不得安穩。”柳湘蓮答道,目光堅定地往北邊的天空望去。
賈環心中一動道:“可是為了戚元超戚將軍?”
柳湘蓮點頭道:“戚大哥文武雙全,通曉兵法,為人也謹慎,我不相信他會魯莽出關追擊韃子,還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以致丟失了古北口。”
賈環皺眉道:“要了解個中緣由,恐怕隻有找到戚將軍才能問清楚,柳二哥覺得戚將軍還活著嗎?”
柳湘蓮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敢肯定,但戚大哥武藝高強,力能開四石弓,有萬夫不擋之勇,極有可能還活著。”
賈環點頭道:“既然柳二哥已經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攔你,但願柳二哥能順利找到戚將軍,這支竹笛便送與柳二哥作個紀念吧,祝早日平安歸來。”
“多謝環兄弟,承你吉言了。”柳湘蓮接過賈環遞來的竹笛,珍而重之地係在腰間,又道:“二哥我自幼父母雙亡,家境貧寒,身無長物,這把長劍還得防身之用,要不然送給環兄弟倒是正好合適,是了,這柄匕首是祖上傳下來的,如今送給環兄弟你把玩吧。”
柳湘蓮取出一柄匕首來,刀柄和刀鞘都是銅製的,十分精致,看樣子頗有些年頭了,價值估計不菲。賈環連忙拒絕道:“既然是祖傳之物,柳二哥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收下並不合適。”
柳湘蓮皺眉道:“既然如此,環兄弟這支笛子我也是不能收了。”
賈環聞言隻好把匕首收下道:“也罷,我暫時替柳二哥保管著,等你平安歸來,咱們再換回來。”
柳湘蓮微笑道:“也行。”說完接過老仆遞來的韁繩,一騰身便上了馬背,動作乾淨飄逸,抱拳道:“預祝環兄弟院試拔得頭籌!”
賈環拱手道:“也預祝柳二哥一切順利,保重!”
柳湘蓮一夾馬腹,沿著街道便噠噠地往北門方向而去。賈環目送著一人一馬消失在街道的轉彎處,這才低頭將那柄匕首輕輕拔了出來,隻聽得一聲清脆的龍吟,寒光如一泓秋水,不由脫口而出:“好刀!”
隻見那刀刃打磨得鋒利無比,刀身上還刻著“斬泉”二字,想必正是此匕首的名字了。
賈環把玩了片刻,將匕首歸鞘收入懷中,回房繼續讀書去。
第二日,賈環四更天便起床了,洗漱準備定當便趕往貢院參加院試。院試的考試流程跟縣試和府試差不多,不過隻考兩場,一場考一天,隔兩日出案,兩場考完後發一長案揭曉最終結果。
自從進入八月份後,日短夜長,這一大早,天色還是黑漆漆的,而且涼意陣陣。賈環來到貢院門前,發現參加院考的考生已然排起了長隊,於是不聲不響地走到隊末,靜候入場。
等了約莫一炷香時間,轅門開啟,主考官孫承宗開始唱名入場了。
“劉大河……”
“顧立本……”
“盧象升……”
孫承宗念一個便進去一個,然後擔保人唱保,搜子搜身,確認沒有夾帶違禁品,這才允許入場。
“賈環!”這時孫承宗終於念到賈環的名字了,後者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學生在!”
孫承宗微點了點頭,大聲念道:“考生賈環,北直隸順天府宛平縣人氏,祖籍:金陵XX……擔保人:XX。”
兩名負責給賈環擔保的廩生連忙站起來認保,確認眼前的賈環是本人。
這時,一名搜子便上來搜賈環的身,搜得十分仔細,腰帶、袖筒、靴子,香囊都搜了一遍,這才示意道:“進去吧。”
賈環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總之,感覺這名搜子很彆扭。
“考生抽號!”
賈環沒來得及細想,一名書吏便催促他抽號,於是上前隨手抽了個號牌,隻見上麵寫著“荒字二十號”,正打算轉身走進考棚尋座位,無意間卻發現剛才那名搜子眼神遊移地瞥了自己一眼
有古怪!
賈環頓時便起了疑心,這名搜子正在給其他考生搜身,這時候的注意力不是應該集中在哪名考生身上嗎?為何還有暇關注我?
賈環心中生出一絲不安,拿著號牌不緊不慢地往考棚行去,假裝尋找座位,此時正好經過茅廁,便閃了進去關上門裝作出恭,迅速將腰帶解下來抖了抖,又撿查了靴筒和袖筒,但凡那名搜子搜過的位置都檢查了一遍,最後果然在香囊裡找到了一粒小小的蠟丸。
賈環心中一緊,好家夥,非但沒少東西,還多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