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連忙把臘丸捏碎,從裡麵得到了一張卷起來的小紙條,竟然是一份“小抄”。
賈環的麵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這是有人要陷害自己啊,夾帶小抄若被考官發現了,不僅成績作廢,隻怕還會被禁止繼續參加院試,再嚴重一點,甚至連縣試和府試的成績都會被剝奪,一直以來付出的努力均毀於一誕,再無出頭之日了。
嘖嘖,這招實在太惡毒了,到底是誰想害我?
賈環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把臘丸扔到茅坑裡,而那張小抄則直接塞進嘴裡吞掉,做完這一切,賈環還不放心,又仔細檢查了全身上下幾遍,確認沒有問題了,這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茅廁,尋到自己的號位坐下。
“王子騰?”賈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王子騰,以此人的能耐,買通一名搜子顯然不難,而且對方也有這種動機的可能。
不過,賈環也不敢肯定,因為從昨日的一番相談來看,王子騰應該是個頗有格局之人,真的會用此等下三濫的招數?
另外,正所謂不招人妒是庸才,自己連奪縣試和府試案首,招人妒恨也是有可能的,說不定是哪個妒忌自己的人下黑手呢?
賈環正猶疑不定,有書吏送筆墨和草稿紙來了,他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反複仔細檢查過沒有問題,這才收下來。
兩名書吏顯然對賈環的“挑剔”有所不滿,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這位小才子可真仔細,可惜考試靠的是肚子裡的墨水好壞,筆墨選得再好也不頂事啊。”
賈環隻作沒聽見,合上眼睛閉目養神,兩名書吏隻得抬著籮筐悻悻地繼續派發去了。
待所有考生都入完場後,天色已經大亮了,考卷發下來,板聲響起,院試正式開考。
經過縣試和府試的洗禮後,賈環已經算是考場老將了,再加上前世就是個學霸,此刻做起八股文來越發的得心應手了,破題、承題、起講……束股,一氣嗬成,乾淨漂亮!
賈環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這才小心翼翼地謄寫到答卷上,立即又馬不停蹄地做下一題,中午休息前便差不多把考卷答完了,隻剩下最後一題的五言八韻試帖詩一首。
這時,有人送來了午餐和清水,不過出了前麵那檔事,賈環可不敢亂吃考場送來的東西了,隻說自己不渴不餓,讓人立即收走。
那兩名負責送食物的人一臉疑惑不解,不過在賈環的堅持下,還是把食物和水都收走了,反正挨餓挨渴的又不是自己,理他呢!
賈環忍著饑餓和口渴,合上眼睛小憩,這時,一名巡考卻晃晃悠悠地巡了過來,來到賈環的號位前忽然站定,表情似乎有些猶豫,沉吟了片刻又走了開去。
賈環驀地睜開眼睛,看著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名巡考已經打自己號位前經過不下二三十次了,巡得那麼勤,有點反常。
咕嚕……
肚子發出了有聲的抗議。
賈環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有點後悔草率了,其實剛才可以跟送飯的另要一份嘛,反正飯筐裡還有很多,即便動手腳也不可能全部動手腳,奶奶的,饑餓的滋味真不好受。
賈環餓得實在睡不著,乾脆不睡了,開始構思最後一題的五言八韻詩,嘿,此刻肚子餓著,思維反而特彆敏捷,賈環很快就把試帖詩給寫了出來,而且自感極為滿意,於是拉響了繩鈴直接交卷。
鈴聲一響,附近號位的考生都紛紛側目,哪個牛人啊,離著考試結束還有兩個時辰呢,這就交卷了?
這時,一名巡考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正是先前那名頻繁經過的巡考,約莫三十來歲,五短身材,額頭上都是細汗,不知是熱出來的,還是緊張造成的。
“你答完了?”這名巡考在賈環的號位前站定問道,目光遊移。
賈環心頭微凜,點頭道:“學生答完了。”
“嗯,答完了……那個!”巡考的目光一閃,下意識地往賈環腰間的香囊望去,然而就在此時,主考官孫承宗走了過來。
這名巡考連忙行禮道:“學政大人。”
孫承宗點了點頭,見到要交卷的是賈環,便道:“賈環,還有兩個時辰,你確定要交卷?”
賈環肯定地點了點頭,孫承宗便吩咐道:“張訓導,那就收卷吧。”
張訓導正是那名可疑的巡考,聞言連忙讓書吏把賈環的考卷糊上姓名收走,然後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離開了。
孫承宗若有所思地看了張訓導一眼,又轉頭看了一眼賈環,後者此時肚子正好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你沒吃午飯?”孫承宗皺眉問。
賈環搖了搖頭,孫承宗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然後自行踱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