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皺起劍眉反問道:“莫非馮世兄瞧不起小弟?”
馮紫英連忙乾笑:“哪裡哪裡,不過這廝頗有幾分力氣,環兄身體還沒長開,我怕你吃了這上麵的虧。”
“無妨,你儘管把他放了,力氣再大,橫豎也不過一槍的事!”賈環從容自若地拔出了雙管火槍。
馮紫英不禁哭笑不得,本來一臉獰笑,躍躍欲試的張小北也立即僵住了,冷哼道:“用火器算什麼本事,有種……”
賈環卡嚓的打開了保險扣,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子頂在張小北腦門上,後者頓時說不出話來。賈環微笑道:“不管有種沒種,能讓人害怕就是本事,能把人乾掉,也是本事。”
張小北冷笑一聲道:“你就算把老子乾掉,老子也不會服你。”
賈環哂笑道:“你服不服關我屁事,你死不死的,同樣關我屁事,我就問你,你們是如何得知巡鹽禦史林大人會來此巡視鹽場的?”
張小北眼珠一轉,冷笑道:“老子為什麼要告訴,我們如何得知的,關你屁事!”
賈環目光一冷,槍口一垂便扣動了板機,砰的一聲槍響,張小北的臀側挨了一槍,當場血染菊花,慘叫不止。
馮紫英嚇了一跳,待發現張小北隻是屁股被擊傷,還不至於喪命,這才鬆了口氣,如此重要的人物,還沒審出有用的口供來,若是一槍乾掉,那也太過浪費了,不過,賈環的殺伐果斷,依舊讓他凜然側目。
賈環輕吹了一下槍口的硝煙,目光一掃而過,一眾海盜無不噤若寒蟬,垂首不敢與之對視。
賈環踱到一名海盜的跟前,以槍管輕敲了敲其額頭,冷冷地問道:“是誰指使你們襲擊林大人的?”
這名海盜嚇得麵如土色,吃吃地道:“是大當家下的命令啊。”
賈環皺眉道:“你們從哪得知林大人昨日下午會出現在此地?是誰給你們通風報信,快從實招來,否則打爆你的腦袋。”
那名海盜不由嚇得魂飛魄散,驚恐萬狀地道:“不要開槍,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小的隻是奉命行事。”
張小北咬牙獰笑道:“小子,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他們都是小嘍羅,知道個屁,老子倒是知道,你來問老子啊!”
“那你說!”賈環走回張小北的身邊,後者嘿嘿一笑道:“我入你娘的!”
賈環麵色一沉,對著張小北的大腿上就是一槍,後者當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嘖嘖,這一槍可比打屁股嚴重多了,鮮血狂湧而出,張小北傾刻臉都白了。
賈環把火槍彆回槍套上,徑直行了開去,馮紫英連忙叫人替張小北包紮,免得這貨失血過多掛掉。
“環兄弟,下手有些重了,這家夥若是死掉,線索豈不就斷了。”馮紫英追上賈環埋怨道。
賈環從容地道:“無妨,先前不是抓到一個書生打扮的家夥嗎,那家夥叫沈貫,外號毒書生,是獨龍島的七當家,如今還押在祠堂那兒,回頭審問一下就知了,那家夥一看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貨色,遠沒這個張小北硬氣。”
馮紫英恍然道:“敢情環兄弟已經胸有成竹了。”
賈環不再多言,徑直來到船頭,果然見到那兒架設一尊火炮,盧象升正蹲在那,估計是在揣摸火炮的構造。
“建鬥兄可瞧出門道來了?”賈環走上前笑道。
盧象升站起來笑了笑道:“賈案首見笑了,我一個門外漢,也就是看看熱鬨,能瞧出什麼門道來,說實話,在下還是第一次有幸接觸到這種新式火炮,城頭上那種土炮倒是摸過了幾次。”
馮紫英笑道:“這種佛郎機火炮,咱們的水師十年前就大量裝備了,沒什麼新奇的,這尊火炮估計是顧三麻子從佛郎機人手裡得來的,咱們的佛郎機火炮經過改良,炮身長度有所不同,而且都有編號。”
賈環心中一動,仔細觀察了一遍眼前這尊佛郎機火炮,沒錯,是後裝彈式的,配備了子銃預裝彈藥,極大地提高了射擊速度,是一種速射炮,不過由於氣密性的原因,其射程卻遠不如威力更大的紅夷大炮。
在現實世界中,佛郎機火炮約莫是明朝正德末年開始傳入的,嘉靖初年開始批量生產,而這個紅樓世界中卻沒有明朝,聽馮紫英的意思,這種佛郎機火炮約十年前才開始列裝,比明朝竟然晚了近百年,想來更厲害的紅夷大炮應該還沒傳入吧。
於是賈環旁敲則擊地跟馮紫英聊了一會,終於確定大晉還沒有紅夷大炮,看來改朝換代對文明的進程影響的確很大。
現實世界中,明朝享國276年,而這個紅樓世界中沒有明朝,陳友諒擊敗朱元璋建立陳漢,國祚隻有160年,然後陳漢被韃靼所滅,其間混亂了二十多年,然後大晉建立,至今將近九十年,仔細算來,現在相當於明末的崇禎年間,而那會的明朝雖然民不聊生,但已經有了紅夷大炮和燧發槍。
而大晉目前最先進的火炮是佛郎機火炮,最先進的火槍還是火繩槍,由此可見,大晉的火器水平,整體上還是落後於明朝的,進步的空間還有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