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士兵們強押著張小北和沈貫二人跪倒在地,隻是張小北太過虛弱了,隻能由人架著,一鬆手就倒。
毒書生沈貫倒是勉強能跪著,不過雙手撐地,受傷的屁股撅得高高的,那姿勢不是一般的騷氣,正常人隻想上前踹一腳,不正常的指不定會靈雞一動,譬如薛蟠薛大傻子之流。
這時馮紫英跨上前大聲道:“稟林大人,兩名賊首已帶到。”
林如海點了點頭,目光淩厲地審視著二賊,張小北此獠倒是硬氣,儘管氣息奄奄的,竟然還夷然不懼地與前者對視,而毒書生沈貫則低著頭微微發抖,不知是害怕,抑或是牽動了傷口。
林如海一指張小北,喝問道:“爾是何人?”
張小北呸了一口獰笑道:“老子張小北,外號賽張飛,獨龍島四當家是也,你這狗官不是懸賞緝拿過老子嗎?這時又何必明知故問?”
“大膽!”旁邊的士兵厲喝一聲,連刀帶鞘拍在張小北的嘴上,當場打落了兩隻門牙。
張小北吐出一口血沫,狂笑道:“狗官,這次沒能乾掉你,算你走運,殺了老子吧,你休想從老子嘴裡問出任何東西來。”
林如海又驚又怒,眼中厲芒一閃,喝道:“那便如你所願,砍了!”
兩名士兵隻是略一遲疑,馮紫英已經悍然拔出了腰刀,上前一腳把張小北踹翻在地,又刷的一刀,將人頭砍下,滾熱的鮮血在地麵上噴濺出一麵觸目驚心的扇形,而血淋淋的人頭則滾到了沈貫的腳邊。
毒書生沈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個激淩,褲襠竟濕了一大片,一股尿騷味混雜著血腥味隨即彌漫開來。
賈環不禁暗暗點頭,林如海是個務實派,行事果決,光是這一點,迂腐的政老爹便遠及不上,而且賈政此人政治才能平庸,雖然平時喜歡和清客們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實則當了幾十年京官卻毫無建樹,當個學政還能勉強應付,結果後來擔任江西糧道時卻畏首畏尾,既不敢貪,又不敢得罪人,被自己的長隨李十兒耍得團團轉轉,簡直糊塗透頂。
且說林如海下令砍了張小北,冰冷的目光便轉向了毒書生沈貫,喝道:“爾是何人?”
很明顯,林如海眼見張小北硬氣,而這個沈貫卻是個怕生怕死之徒,乾脆便當麵砍了張小北,來個殺雞嚇猴子,果然,這個沈貫的心理防線傾刻就崩潰了,戰戰兢兢地答道:“晚生……罪民沈貫,表字如一,浙江寧波人氏,如今在龍王……在顧三麻子座下做事,坐第七把交椅,外號……外號!”
林如海冷哼一聲,沈貫打了寒顫,急忙道:“外號毒書生。”
林如海厲喝一聲:“本官聽說過你所作的惡事,簡直禽獸不如,罪不容誅,你且從實招來,並有立功贖罪的表現,本官或許可以寬大處理!”
沈貫聞言隻以為還有一線生機,連忙道:“大人你問,罪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林如海點了點頭,喝問道:“本官的行蹤是何人泄露給你們的?又是誰指使你們襲擊本官的?”
沈貫略一猶豫,林如海立即目光一厲,喝道:“來人!”
沈貫嚇得急忙大聲道:“是亢百萬,是亢百萬讓我們襲擊大人的。”
此言一出,林如海和張一棟都變了麵色,前者沉聲道:“哪個亢百萬?”
“揚州最大的鹽商亢令城。”沈貫戰戰兢兢地道。
林如海和張一棟對視一眼,後者厲聲喝道:“此言當真?若日後查明是誣陷之言,必罪加一等,處以淩遲之刑也不為過。”
賈環有些意外地看了張一棟一眼,這很明顯是恐嚇之言,而亢百萬是兩淮地區最大的鹽商,生意能做到這麼大,官府裡沒人撐腰是不可能,甚至可能朝中也有人,張一棟如此緊張,莫非跟亢百萬也有利益往來?
張一棟此時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轉首對著林如海道:“林大人,此賊陰險狡詐,殺死債主,淫人妻女,甚至侮辱授業恩師,人品低劣於斯,本官實在擔心他借故誣陷忠良,必須嚴加查證,慎重處理方可。”
“張大人所言極是!”林如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