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世兄,防禦!”賈環弟聲道。
馮紫英心中微凜,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馬上下令眾弟兄做出防禦恣態。賈環雖然不太相信揚州衛會動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做好準備為妙。
這時,那些揚州衛官兵終於來到跟前,四麵散開控製了附近的街口,估計是看到這邊劍拔弩張的,所以不敢過份逼近,免得擦槍走火。
片刻,便見一行人分眾行了過來,賈環一眼就認出了揚州知府洪文軒,還有揚州衛指揮使戴立,因為這兩人都拜訪過林如海,而且賈環當時正好作陪,所以認得,不過其中一名紅袍老者,還有一名黑臉長須的官員,賈環卻是不認識。
“姬進孝!”馮紫英脫口而出。
賈環心中一動,轉首看了馮紫英一眼,後者目光有些猶豫,低聲道:“環兄弟,中間那名穿紅色袍子的宮人叫姬進孝,是義忠親王府的人,負責在江南采買,彆人都叫他姬總管。”
賈環不由恍然,難怪看著有些彆扭,感情下巴沒胡子,是個太監,不過親王府的一個采買太監,為何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賈環正思索間,那邊一行人已經走到跟前了,馮英紫抱拳道:“府尊大人、戴指揮,你們這是何意?”
揚州衛指揮使戴立淡道:“聽說這裡發生民變,本指揮應洪知府的請求出兵平亂。”說完有意無意地瞥了賈環一眼。
馮紫英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笑道:“隻不過是幾個刁民鬨事而已,已經被擒獲,哪來的民亂?想必府尊大人和戴指揮誤信了誇大的傳言吧。”
知府洪文軒和指揮使戴立頓時無言以對,本來按照預定的劇本,這時應該是鬨得不可開交,還死傷了不少百姓,揚州衛緊急入城平亂,結果現在水靜河飛,也沒有百姓死傷,揚州衛自然也沒用武之地了。
姬公公麵色變幻不定,很明顯,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預計。豈有此理,亢大智這廢物是怎麼辦事的?說好的民亂呢,說好的死人流血呢?如今既沒流血死人,也沒發生民亂,讓咱家如何借題發揮?
知府洪文軒憋了片刻,最後隻能一指牆跟下蹲著的幾十名“百姓”道:“馮千戶為何擅自抓捕這些百姓?他們犯了何罪?”
馮紫英搖頭道:“洪大人有所不知了,這些人並非普通百姓,而是故意挑撥慫恿鬨事的刁民,他們帶頭吆喝汙蔑林大人,還扔雜物砸傷了我手下的弟兄,所以全部抓起來,經過審問得知,這些人都是受亢家大爺亢大智指揮的。”
那厲山本來在牆跟下蹲著的,聞言眼珠一轉,大聲叫屈道:“大人冤枉啊,我們都是揚州城的普通老百姓,隻是出於義憤才自發替亢員外請願的,沒有受任何人指使,快放了我們!”
那姬公公哧的笑道:“小馮呀,你說這些人是刁民,是受人指使的,可是人家不承認啊,你有什麼證據?”
馮紫英哎喲一聲道:“原來是姬總管,剛才沒認出您老來,小侄該死,該死!”
姬進孝皮笑肉不笑地道:“馮大爺如今作了千戶,不認得義忠親王府裡的奴才也不出奇。”
馮紫英忙道:“姬總管如此一說,那小侄更該死了,如今公事在身,等方便了,小侄再給您叩頭請罪。”
姬進孝嘿然一笑道:“那倒不必了,咱家也不是小氣之人,不過開個玩笑罷了,仔細算來,咱家也有一兩年沒見令尊翁了,不知令尊翁可好?”
“嗬嗬,好著呢,上月寫信,還說陪太上皇西山狩獵呢,嗯,聽說義忠親王老千歲也去了。”馮紫英笑道。
姬進孝打了個哈哈道:“那就好,太上皇和老千歲康健,奴才也打心裡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