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然知道什麼是不正經的書,莫非夫人也看過?”對麵的人戲謔道。
許婉寧找到了說話人的位置。
梨花樹上,一身紫衣飛揚,左手拿著一個白色的壇子,右手枕在腦後,正好整以暇地俯視著他們二人。
太多的梨花遮擋住他的臉,許婉寧隻看到那雙古井般深不見底的眸子,嘴裡說著戲謔的話,眼底卻無半點笑意,頓感不妙。
“長安,我們走。”這男子不是好相與的主。
“我在這宿了一宿,到底是誰偷聽誰的牆角?再說,你們打擾了我的清淨,就想一走了之?”
“你想如何?”許婉寧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提防,樹上的男子笑了笑,左手一揚,手中的酒壇丟在地上。
“哢嚓。”
兩個壇子碰撞在一起碎了,一股酒香撲入許婉寧的鼻尖。
“佛門重地,你竟然在此處飲酒?”
一襲紫衣翻身下了梨花樹,隨著他的動作,漫天的花瓣飄灑而下,他雙手負於身後,步履沉穩地踩在梨花之上,本來剛才還潔白似雪的花瓣被他無情地碾入泥中。
他款款而來,聲音也跟著而來。
“那老禿驢都不能耐我何,夫人卻來管我,管得可真寬。”裴珩戲謔道。
可不隻這一件事情。
十五那日,他站在攤子前看符,也是這個女人在後頭嗤笑。
他雖然沒見過這個女人,卻還記得她的聲音。
不熟悉的人她都管,可不就是管得寬嘛!
許婉寧頓覺警鈴大作,腦子裡的一根弦猛地繃緊。
慧遠在許婉寧心目中,是個騙子,可在燕城,甚至遠在百裡的京都,整個大越,那都是神人般的存在。
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甚至還有人說他能知過去未來。
縱觀燕城,有爵位的隻有兩人,城陽侯崔祿,燕城藩王,可這二人也都奉慧遠為座上賓,更不可能任意家中子嗣對慧遠不敬,所以,這紫衣男子不是燕城的人。
可慧遠連璋和帝都要看他幾分麵子,在他的地方還喝酒的人,又會是誰?
那人挑開梨枝,慢慢地靠近,許婉寧也終於看到了他的樣貌。
麵如冠玉、目如朗星,說一句賽潘安也不為過。身形高挑,一襲紫衣在身,穿出了貴氣逼人,不忍直視,他嘴角銜著淡淡的笑,臉頰上……有兩個梨渦。
那兩個梨渦根本沒給他增添半分的親和,反倒讓許婉寧頭皮一陣發麻。
喜紫衣,嘴角永遠掛著淡淡的笑,臉頰飛起兩個梨渦,勾引的人芳心亂許小鹿亂撞的臉。
許婉寧終於知道這人是誰了!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前世,這個大越朝人人都說他喪儘天良毫無人性的第一大宦官——裴珩。
裴珩身份尊貴,乃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一落地被請封為世子,身上背負的是鎮國公府的榮辱興衰,而他也爭氣,無論是從文還是從武,皆是大越朝的佼佼者。
先帝見他聰慧機敏有才乾,也為了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璋和帝培植勢力,便讓裴珩成了太子伴讀,與太子一同讀書,作伴。
這一殊榮,無異於又給裴珩增添了一抹光彩,未來的鎮國公府幾乎是裴珩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