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看到楊爾慈扶著受傷的她回來,才知道她輸了。
他立刻兌換了醫療用品,並且讓沈惕前去,叫停其他人的賭局。
“賭完這一局,都不要繼續了。”
鐘益柔額頭冒著汗,指導著楊爾慈為她處理傷口。
“原來你的手也會抖?”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
楊爾慈的眉頭卻難以鬆開,“我說過了,要賭就賭我的手。”
“研究員的手多寶貴啊。”
“醫生的不寶貴嗎?”楊爾慈反問她。
鐘益柔一時語塞,隻好自嘲,“我也隻能算半個醫生了,黑市裡的那種。”
“那我現在也不是研究員了,半個都不是。”
兩人對視,楊爾慈難得地也笑了。
安無咎先帶著鐘楊兩人離開大廳,前往之前和沈惕的約定處,這裡相對隱蔽,不容易引起彆人的注意。
等沈惕一一找到其他人,因為不能中途打斷賭局,隻能等待結束,所以時間已經過去不少,可鐘益柔的傷依舊沒能完全止血。
她的狀況不太妙。
人到齊之後,大家都對陳餘的消失避而不談,相當默契。
隻是藤堂櫻依舊有些焦慮,“我們現在真的不賭了嗎?總籌碼差得有點多了。”
南杉開口道,“說起來,我剛剛特意觀察了一下,發現周亦玨組的人繼續賭下去的也不多了,人不是很全,有兩個我沒找到。”
沈惕心裡回答,那兩個已經涼了。
“有點奇怪,”南杉想到離開大廳前他看到的時間,“現在隻剩四十分鐘了,按理來說他們應該趁著收買的叛徒,抓緊時間收集場上的籌碼才對。”
“你們還記得之前那個兔子的聲音吧。”
安無咎開口道,“他說的關於最後判決勝負的規則,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吳悠回憶了一下,想到便直接複述出來:“勝負……他說最後總數最多的隊伍獲得第一名,全員幸存,其餘組內部的第一也可以幸存。”
安無咎又問,“什麼的總數?”
吳悠忽然意識到了。
但先說出來的是諾亞,她輕聲道:“是積分。”
是積分的總數,並非是籌碼的總數。
明確了這一點,眾人無一不豁然,也後背一寒,這個遊戲用賭上人命的賭博來包裝,本質卻是一場爭奪戰。
籌碼固然重要,隻有足夠多的籌碼才能換取足夠多的資金。
可大家深陷血腥賭場之中,幾乎已經無暇顧及最初的規則。
拿到籌碼是沒有用的,重點是兌換。
鐘益柔皺了皺眉,“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占住兌換機器嗎?”
沈惕卻挑了挑眉,“光我們怎麼夠?”
安無咎對他們每個人都安排了相應的任務。
“這一次我們麵臨的對手不是係統,也不是NPC,是非常難纏的敵對玩家,他們也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這可以驅使他們做出任何事。”
“所以拜托大家了,你們每一個人都很重要。”
鐘益柔聽完,有些心酸,吃了一次虧的安無咎還是決定相信他們,但明顯,之前的那個理想士義者此刻已經蒙上了一層陰翳,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呢?”楊爾慈看著安無咎。
感覺體力還在緩慢地流失,精神有些不濟,安無咎定了定神。
“我和沈惕一起,再去一次兌換區。”
·
聽完周亦玨的布局,馬奎爾心中有些吃驚,這些根本都是他沒有想到的,他也和場上的許多人一樣,一心投入到這賭場之中,隻想獲得越來越多的籌碼。
沒想到他卻想直接搶。
“你說的辦法真的有用?”
“可以一試。”周亦玨對他說,“你要知道一個領袖人物當然可以帶領勝利,可如果沒有這個領袖,那些習慣了被帶領的人,又能怎麼辦呢?”
“也是。”
擒賊先擒王。
·
安無咎與沈惕重走了一次那晦暗的樓梯,這一次,曾經在這裡養傷的那些“籌碼”們,都無一例外地失去了呼吸,橫七豎八地倒在樓梯上。
儘管沒有了生命跡象,可他們被物化的痕跡還在,頭頂的籌碼值依舊在發光,甚至還會減少。
於是,本就不完整的軀殼再度失去了一部分。
兌換區這裡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安靜,繪有創世紀的大門再一次開啟,金光如同宗教世界裡的神降之光,一點點普照在兩人身上。
空曠的兌換房裡除了巨大的推金山機器,看起來空空如也。
這裡的一切都像是一場看不見的鴻門宴。
一方要捉,一方要闖。
“先兌換吧。”
安無咎說話聲音比平日裡大了一些。
說完,安無咎故意牽起沈惕的手,這個動作超出了沈惕的意料。
他以為安無咎隻會碰一碰他的手臂。
可安無咎選擇了十指相扣,很短暫,又鬆開,按下兌換籌碼的功能鍵。
被這隻手輸入進去的籌碼值也和他們的親昵一樣,隻在屏幕上短暫地存留。
推金山的機器發出轟隆隆的聲響,仿佛開始了它的運作。
就在此時,安無咎看到玻璃上的倒影,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安無咎原以為他們會殺了他,但並沒有,或許是因為之前自己切換時給他們帶去過大的羞辱,現在也想留著他的命羞辱回來。
短暫的昏迷時間過後,安無咎從混沌中蘇醒過來,後腦很痛,他感覺自己被吊了起來,被蒙上了雙眼,手腳捆住,無法動彈。
“彆掙紮了。”
笑聲透著滿滿的譏諷。
“落網之魚,就好好看看自己是怎麼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