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活過來了……”
陳餘抬起頭,看到了安無咎,他衝過來,直接跪倒在安無咎跟前,不斷地向他道歉,甚至磕頭,“無咎,都是我不對,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而此刻,鬼迷心竅的始作俑者站在遠處,也冷冷看著這根牆頭草,臉上的笑頗為不齒。
陳餘想,像安無咎這樣的善人一定會原諒他。
他隻想要一個原諒,他不是真的壞,不是真的要害安無咎。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你不必這樣。”
聽到安無咎的聲音,陳餘幾欲落淚。
果然,他果然願意原諒自己!
但安無咎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會原諒你的。你現在能夠複活,是因為紅隊的每一個人,我們拚儘全力,隻是為了讓彼此活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得到第三次的機會。”
安無咎並沒有如他所願。
鐘益柔也衝他冷笑一聲,“你想要我們原諒你,不過是為你自己背叛隊友找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是啊。”藤堂櫻笑了,“想做壞人那就壞到底好了,彆猶猶豫豫,還覺得自己做錯的不過是一件小事。紅隊的九個人都差點被你害死了,大叔。”
南杉歎了口氣,心中念善,“你還是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女兒吧,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樣的地方,才是對她最不負責的做法。”
麵對這樣的人,楊爾慈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聲詢問身邊的沈惕。
“你殺的?”
沈惕扯了扯嘴角。
楊爾慈笑了。果然如此。
係統和之前一樣,按照遊戲規則為幸存的每一名玩家分配了獎勵積分,在這種團隊戰裡,贏得團隊勝利的玩家獲得更高一檔的積分。
安無咎和紅隊的每一名玩家,都獲得了2萬積分。
藤堂櫻有些激動,“哇,我第一次拿這麼多積分。”
鐘益柔確認自己的積分倒賬之後,悄咪咪湊到沈惕跟前,還沒得逞,就被沈惕發現。
“你乾嘛?”沈惕後退半步,躲到安無咎的身後,隻露出半個頭。
鐘益柔索性把袖子一擼,“敗家玩意兒,我看看你還剩多少積分啊,每次都這麼霍霍,遲早敗沒了。”
沈惕死皮賴臉,“沒了就沒了,無咎有就行。”
“你可真是個小白臉。”
隔著幾米,周亦玨遠遠望著安無咎,他正安靜地站在幾人中間,微笑著看他們嬉鬨。
這種場景,原本也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
但一切都早已失去了。
安無咎陣營的那個小女孩諾亞沒有說話,沉默地望向周亦玨,與他對視。
“各位幸存者們,聖壇的大門即將打開,這一次,你們擁有4時的自由時間。”
鐘益柔動作一頓。
“這次時間變多了?”
“自由時間過去之後,請各位自覺回到遊戲艙內,否則聖壇將直接對各位進行抹殺處理。”
周遭的純白空間也逐漸瓦解,所有玩家陷入一片下墜的黑暗之中。
不斷地下墜……
直到猛地睜開雙眼。
安無咎的耳邊依舊回蕩著聖音的最後一句話。
[幸存是暫時的,隻有死亡才是永生。]
為什麼每一次逃出生天,成為幸存者的時候,聖壇都會給出這樣一句話。
難道這預示著什麼?
他拔下身上的營養管,取下呼吸麵罩。艙體的玻璃門自動打開,任安無咎離開。
回到現實,安無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沈惕。
他就站在自己的遊戲艙前,麵帶微笑,仿佛早已在此等待。
明明在遊戲裡的安無咎還能冷靜自持,遊刃有餘。可一看到沈惕的臉,他忽然間就慌了。
安無咎半垂著頭從艙裡出來,腦子裡一直盤旋著一句話。
[他一定會問我為什麼親他,他一定會問我為什麼親他……]
沈惕朝他歪了歪頭,“你的臉好紅啊。”
安無咎愣了一下,他也看不見,隻覺得臉上燒燙,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承認比較好。
“沒有。”
“有。”沈惕拽住他失而複得的手臂,“明明就是紅的。”
安無咎不說話了。
隻要沈惕一張嘴,他就感覺他要向他發問了。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對了,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無咎的搶答恰好被走過來的其他幾人看到。鐘益柔故意調笑,“喲,這是在逼問什麼啊,看把無咎急得。”
沈惕笑了,“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又一次從危險中逃脫,大家心態已經比前幾輪好了許多,一起說說笑笑,結伴走出這座遊戲工廠。
安無咎和沈惕走在最後頭,隔著前麵幾人好幾米。
被心中的惴惴不安折磨得有些難受,安無咎十分掙紮,心道與其這樣不上不下,倒不如直接麵對好了。
沒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他給自己打氣。
做好思想準備後,安無咎轉過臉,主動詢問沈惕,“你剛剛想問我什麼?”
沈惕則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剛剛明明是要問我的。”安無咎皺起眉,“為什麼說沒什麼?”
這樣一弄,反倒像是他非得追問似的。
沈惕被他逗笑了,“好好好,我再問一次。”他停下腳步,也抓住安無咎的手腕,讓他也停下。
荒涼的沙地之中,安無咎回頭看他,雙眼澄澈,碎發被風揚起,漂亮極了。
於是十分臨時的,沈惕想換一個問題。
彎彎繞繞太久,他已經不想再玩什麼欲擒故縱。
隻想手到擒來。
“好處你也兌現了,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
沈惕給了他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
“有沒有喜歡上我?”
安無咎怔了怔,對這突如其來的直進一擊措手不及,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完全保持沉默,沈惕笑了出來,扯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哎,你怎麼不說話啊。”
安無咎直視他的眼睛,雖然依舊沒有一句話,可慌亂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你不想承認啊。”沈惕靠得很近,低下頭,“安無咎,我很喜歡你,不要裝不知道。”
靠得這麼近,沈惕仿佛很快就要吻下來,看起來鎮定自若的安無咎心中猶如擂鼓,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所以他緊閉嘴唇,仿佛這樣就不會泄露心意。
就在兩人鼻梁蹭在一起,嘴唇隻差咫尺之遙的時候,沈惕毫無征兆地停住了。
他牽起安無咎的手,並不是與他交握,而是反過來牽引著他,讓他的手貼上他自己的胸口。
“摸摸你的心吧,安無咎。”
“嘴硬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