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因比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八年前,他目睹了一戰後歐洲的慘狀,就想著要寫關於西方文明的論文。等他把許多問題考慮成熟,正準備動筆時,突然讀到斯賓格勒的《西方的沒落》——他想寫的所有內容,居然已經被人全寫出來,並且把書都出版了。
史學界偉大著作《曆史研究》,其實就是對斯賓格勒文化形態史學理論的繼承和發展。隻不過,現在周赫煊搶先寫出《史學研究》的後麵部分,而湯因比隻寫了緒論內容……
好尷尬。
在船上的探討學術時,湯因比跟周赫煊展開激烈爭論,因為兩人的觀點雖然大體一致,但在細節上卻有很大不同。
周赫煊聯想到“劍橋”係列著作,笑著建議說:“湯因比先生,不如這樣吧。我們各寫各的,分彆整理成篇,然後共同發表。相同的部分一起署名,不同的部分分章節各自署名,然後聯合署名集結出版。你覺得如何?”
湯因比想了想:“不錯的建議。我們把各自觀點都講出來,至於讀者如何理解,就看他們選擇相信誰。”
“那就一言為定。”周赫煊高興道。畢竟是他抄襲湯因比的偉大作品,如果能夠聯合署名的話,或多或少也算對原作者進行補償了。
就在他們坐船南下時,全國輿論的焦點,都放在常凱申的大裁軍上。
其實早在半年前,幾大軍事頭領在湯山開分贓會議時,常凱申就提出了裁軍計劃,甚至連全國劃分為多少軍區都詳細列出。
李宗仁當場就表示反對,並直說裁軍當然可以,就怕某人有私心。
馮玉祥樂樂嗬嗬的同意裁軍,不過他要修改常凱申的裁軍計劃,按照馮玉祥的想法,裁軍後中國有一半的軍隊都是西北軍。
閻錫山則全場和稀泥,既不同意,也不反對,跟哪邊都哥倆好,誰都不得罪。
裁軍之事,由於四大軍事頭領嚴重分歧,便就此擱置下來。
不管是閻錫山,還是馮玉祥、李宗仁和白崇禧,都認為常凱申不敢裁軍,隻是說說而已。
但沒想到的是,常凱申自11月份以來,突然開始大肆製造輿論,還在報紙上刊出政府每年的財政收入,以及每年的軍費支出狀況。現在搞得全中國百姓都知道要裁軍,不管是士紳名流,還是商賈學者,都對政府裁軍計劃表示支持,常凱申的威望再度高漲。
把輿論和民心掌握在手後,常凱申又發電報邀請馮玉祥、閻錫山等人到南京開會,具體商討裁軍事宜。
幾大軍閥氣得肺都炸了,因為常凱申玩得太過分,這是要綁架輿論逼他們交出軍權啊。
如果常凱申裁軍出於公心還可,說不定這些軍閥會支持。但問題是常凱申裁軍不裁己,他把彆人的軍隊裁去大半,自己的軍隊卻隻裁些阿貓阿狗的雜牌軍。
吃相太難看了!
十二月中旬,馮玉祥、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沒理會常凱申,閻錫山卻樂顛顛地跑去南京。
今年南京國民政府剛剛創辦了中央電台,閻錫山親自到電台講話,表示支持政府裁軍計劃,願意拋開個人得失,為中國的富強貢獻力量。
一時間,閻錫山名聲大振,風頭甚至蓋過了常凱申,人人皆稱頌其為愛國軍閥。
好嘛,不管裁軍怎麼裁,反正閻錫山是樹立了正麵形象,這波買賣不虧。
左等右等,閻錫山從12月中旬等到12月底,馮玉祥那幾個都還沒來南京開會。閻錫山也不著急,對妻子說:“周先生過幾天結婚,我們去一趟上海再回來。”
順便嘛,還可以去上海做愛國演講,閻老西可不乾賠本買賣。常凱申為了裁軍順利,必須幫著閻錫山搞宣傳,咱們閻部長就是來南邊邀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