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南開大學的張彭春教授,如今正在美國講學,二人是熟識的老朋友。
梅蘭芳找來張彭春一合計,後者幫他出了兩個主意:第一,在商業演出前,要先在報紙上做宣傳;第二,聘請一個熟悉美國演藝界的經紀人。
梅蘭芳是真有錢啊,宣傳費撒得很乾脆。梅劇團還沒出發,紐約那邊的報紙已經開始鋪天蓋地的進行報道,並在文章裡向美國人民科普京劇的相關知識。
直至梅蘭芳踏上前往紐約的火車時,《紐約時報》的新聞標題是這樣的:“受五萬萬人歡迎的大藝術家梅蘭芳要來紐約了!”
周赫煊比梅蘭芳更先出發,不過在離開華盛頓前,他跟司徒俊蔥在旅館中有過一次交談。
周赫煊第一句話就問:“閣下跟司徒美堂先生是什麼關係?”
司徒俊蔥笑道:“同鄉且同名而已。”
周赫煊卻是不信,因為司徒俊蔥太年輕了,而且擔任的職務也非常微妙。
我們先要搞清楚一點,中國致公黨和洪門是有區彆的。
中國致公黨的第一任領袖是陳炯明,第二任領袖是李濟深,主要活動地點在中國本土。
而司徒美堂領導的是五洲洪門致公總堂,總部設在美國舊金山。
兩者雖然名義上屬於同一組織,後來也最終合流了,但如今雙方機構管理和運營是分開的。
至於司徒俊蔥,實為中國致公黨的人,也是唯一被五洲洪門接納的致公黨中人。他現在有兩個身份,一個負責中國致公黨的宣傳工作,另一個負責五洲洪門與國內的聯絡工作。
這種關鍵且敏感的身份,再加上他姓司徒,怎能不讓人多想?
即便不是司徒美堂的直係後輩,也至少是族人。
司徒俊蔥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周先生,恐怕不是洪門中人吧?”
“為什麼這樣說?”周赫煊笑道。
司徒俊蔥解釋道:“我常年奔走於舊金山、香港和廣州三地,早就聽說了周先生大名,也從青幫口中得知,周先生自詡為洪門兄弟。我立即前往舊金山,向司徒美堂先生查詢實情。司徒美堂先生對此很重視,調查了美國所有的洪門堂口,但都沒有周先生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周赫煊大笑不止,實話實說道,“司徒兄,實不相瞞,天津青幫當時要拉我入夥。在無法推脫的情況下,隻好說自己的洪門中人。這樣做確實有欠考慮,還望司徒兄向司徒美堂先生稟明實情。”
“原來如此。”司徒俊蔥哭笑不得。
要知道,周赫煊在歐美闖出偌大的名聲,美國洪門這邊也是很重視的。當聽說周赫煊也是洪門弟子後,花費了大量時間和人力,足足調查了一年多,最後得出結論:查無此人!
司徒俊蔥跟周赫煊閒聊片刻,試探著邀請道:“周先生是否願意加入致公黨?”
周赫煊問:“是中國致公黨,還是五洲洪門致公總堂?”
“都可以加入,兩者並不衝突,我們已經計劃著逐漸合並為一體了。”司徒俊蔥道。
中國致公黨跟國內聯係太深,周赫煊仔細考慮說:“我還是加入五洲洪門吧。”
司徒俊蔥問:“那我們就先定個時間。”
周赫煊說:“我接下來要去紐約,等把事情辦完,自會前往舊金山向司徒美堂先生謝罪。”
“謝罪不敢當,”司徒俊蔥抱拳道,“在下恭候周兄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