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跟周赫煊之間的關係,變得有點微妙。從錦州戰場回來以後,張學良就沒有再見過周赫煊,兩人甚至互不通信,就像彼此根本不認識一般。
“張學良此人,誤國甚矣!”
這是胡適來天津拜訪周赫煊,見麵說的第一句話。
“九一八事變”對胡適刺激很大,此後他幾乎每年都要寫關於東北的文章,並第一個提出“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於九一八”的觀點。
“九一八”的第二天下午,胡適就寫了一首詩:“南天民主國,回首一傷神。黑虎今安在?黃龍亦已陳。幾支無用筆,半打有心人,畢竟天難補,滔滔四十春!”
這首詩寫的是劉永福、唐景崧等人,當年在《馬關條約》簽訂後率眾拒日保台的事跡。他把當日的台灣,比作今日的東北,懷念劉永福這樣的抗日誌士,又恨自己書生無用,不能提刀驅趕日寇。
胡適如今在北大擔任文學院院長兼國文係主任,他和林徽因、梁思成夫婦是鄰居。 1號住著陳垣、傅斯年,3號住著梁思成、林徽因,胡適則住在4號。
“可恨啊,可恨,”胡適痛心地說,“日人欲侵略我東北土地,其狼子野心早就暴露無遺。可上至南京政府,下至奉係軍閥,都忙於內鬥爭地盤,竟把廣袤的黑土地讓於日人!”
正如胡適所言,不僅是周赫煊這個穿越者,當時好多國人都看到了日本對東北的威脅,卻隻能眼睜睜的目睹局勢惡化。
胡適有個朋友叫丁文江,是北大的地質學教授。
丁文江早在1927年,就給胡適寫信,說他最近在研究日本問題,深切地感覺中國存亡安危的關鍵在於日本。就在九一八爆發前夕,胡適和丁文江還同遊半個月,多次提到日本的侵華野心。
周赫煊無奈地說:“就像甲午海戰一樣,國人的心要被徹底刺痛,才能奮發圖強。”
胡適苦笑道:“我們以前喊學術救國、科學救國、文藝複興,現在國難當頭,學術和科學都不頂屁用。在君兄(丁文江)前兩日自嘲,說知識分子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飯桶’,言語雖粗鄙,但說的卻是實話。”
“飯桶也是有些用處的。”周赫煊安慰道。
胡適說:“我這個飯桶,最近也在苦思自己的作用。最後發現很無奈,頂多站出來喊幾聲口號,真的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周赫煊說:“口號也需要有人喊。聲音大了,才能震耳發聵,國家和人民才能團結起來。”
“我也是這個想法,”胡適說明來意,“我們不僅要喊口號,還要喊得有策略性,喊得有學術性。我跟幾個朋友,準備創辦一本《獨立評論》雜誌,專門討論國家和世界局勢,以開國人耳目眼界。明誠你是這方麵的專家,還請加入進來!”
《獨立評論》屬於30年代非常出名的政論性雜誌,主編胡適、丁文江和蔣廷黻都是義務擔任,不拿任何工資報酬。這本雜誌存在了五年,期間發表大量時評文章,在開闊國人眼界的同時,也為抗戰產生了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