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殿生笑道:“周先生已經名滿英國,整個倫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說他還跟英國的艾伯特王子是至交好友,與蕭伯納大師結成忘年知己。郭先生若想在英國快速打開局麵,不如請周先生代為引薦,多多結識一些英國的名流政要。”
“名滿英國?”郭泰祺唏噓道,“周先生不愧是國際名士,如果有他相助,我這一趟應該可以輕鬆許多。”
郭泰祺屬於汪兆銘一係,去年還參加了廣州的反蔣政府。他雖然也屬於妥協派外交官,但基本底線還是有的,九一八事變前沒有暗中勾結日本人,這次出任駐英公使確確實實想做事。
在抵達駐英使館後,郭泰祺都沒來得及休息,就迅速投入工作當中,把使館的基本情況了解一番。結果發現,他接手的就是個爛攤子,前任公使由於收回領事裁判權等問題,已經大大的得罪了英國保守黨,而交好的工黨又四分五裂處於在野狀態。
整個英國,根本沒人把中國使館當回事兒。郭泰祺這個外交公使,想要會見英國的外交大臣,對方都拖拖拉拉總說沒空。
兩天後,郭泰祺拋開各種瑣碎事務不管,跑去旅館拜訪周赫煊。
“抱歉,周先生出門了。”旅館的侍者說。
郭泰祺也不氣餒,問道:“我可以在這裡等他媽?”
侍者市儈地笑道:“當然可以,不過你需要花錢開一間房。”
“可以,”郭泰祺不計較那幾個房錢,還特意給了侍者一些小費,他吩咐說,“我就待在客房裡,隻要周先生回來,請務必第一時間告知。”
周赫煊在乾什麼?
他在倫敦大學學院的實驗室裡。
周赫煊找到一個叫德倫·奧德裡奇的生物化學家,並出錢讚助了對方的實驗室,由奧德裡奇領著他的學生對“百浪多息”進行研究。
“百浪多息”是半年前一個德國化學家合成的,並在學術雜誌上發表了論文,這種物質的合成並不複雜。
周赫煊直接對德倫·奧德裡奇說,百浪多息可以殺滅鏈球菌,希望可以用此來研發新藥。奧德裡奇對此半信半疑,但看在金錢的麵子上,他帶著學生們展開了實驗。
奧德裡奇首先做了幾次試管實驗,結果一無所獲。
周赫煊對於實驗結果感到有些懵逼,他確實對醫學毫無了解,能記得磺胺可以殺滅鏈球菌已算極限。
就在奧德裡奇準備放棄的時候,周赫煊建議讓小白鼠感染鏈球菌,直接對小白鼠用藥,看動物活體實驗有沒有效果。
奧德裡奇特彆生氣,認為周赫煊在瞎指揮,乾脆撂挑子不乾了。
周赫煊不得不再次拿出500英鎊,請求務必要做一次動物活體實驗。看在英鎊的麵子上,奧德裡奇教授妥協了,任憑周赫煊這個外行指導內行。
今天就可以看到實驗結果。
奧德裡奇坐在顯微鏡前使勁揉眼睛,他已經自己眼花了,再次低頭仔細查看。好半天之後,奧德裡奇抬頭看向周赫煊,驚喜又疑惑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在試管試驗中毫無效果,為什麼小白鼠血液裡的血溶性鏈球菌又會被殺死?”
周赫煊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想:如果試管實驗有效果的話,磺胺類藥品早在20多年前就研製出來了。
這屬於一個令人遺憾的美麗錯誤,就因為磺胺在試管中不起作用,必須在生物活體內部才能殺菌,所以多年來一直被科學家所忽視。
奧德裡奇又檢查了其他幾隻小白鼠,終於確認了實驗結果,他激動地握著周赫煊的手說:“周,這是一個偉大的發現,這是屬於全人類的醫學進步!或許,我們可以憑借這一發現,獲得諾貝爾醫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