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事情多得很。
首先是中國和蘇聯恢複邦交,剛開始南京政府獅子大開口,吵著要解決外蒙和中東路問題。但當《國聯調查報告書》公布後,常凱申的態度立即來了個180度急轉彎,完全同意和蘇聯無條件複交。
緊接著,國黨召開四屆三中全會,黨內派係鬥爭再起。
如今的局麵是常凱申主軍、汪兆銘主政,但孫科卻什麼都沒撈著。於是,孫公子在國黨全會上,力圖推進民主憲政,得到了社會各界人士的廣泛支持,他想借著這股民心和勢頭上台。
常凱申和汪兆銘對此感到無比頭疼,如果換成彆人站出來唱反調,派個刺客一槍就能解決。但誰敢殺孫科啊?那可是孫中山先生的公子。不管是誰殺的,隻要孫科出了意外,常凱申和汪兆銘都得出來背鍋。
國黨那邊還在鬨內訌,孫夫人就跟蔡元培、魯迅、楊杏佛等人,在上海正式成立中國民權保障同盟。
孫夫人和蔡元培分彆擔任主席、副主席,楊杏佛擔任總乾事,魯迅擔任上海分會執行委員。周赫煊雖然沒有出席“民權同盟”的成立大會,但也被選為全國執行委員之一,同時負責籌建北平分會事宜。
說實話,周赫煊對這個組織不抱希望,但有總比沒有好,至少還能從國黨的槍口上救下幾個人。
十二月底,周赫煊來到北平,直奔胡適家中。
“明誠,你總算來了,”胡適熱情地說,“可惜我整天忙碌,沒時間南下拜訪蕭伯納先生,無緣一見國際大師之麵貌。”
周赫煊端起茶碗笑道:“不見為好,見了難免失望。”
胡適詫異道:“真像有些人說的那樣,蕭伯納先生的品性有問題。”
周赫煊搖頭說:“沒那麼糟糕,但也沒那麼神聖,隻是一個好壞參半的知名大學者而已。”
“原來如此。”胡適果真有些失望。
蕭伯納在中國的評價呈兩個極端化,喜歡他的捧為聖人,厭惡他的斥為敗類,其實都有失偏頗。比如傅斯年後來寫的那篇文章,就把蕭伯納斥為徹徹底底的虛偽小人,但文章裡麵的主觀情緒太重,明顯有失偏頗。
周赫煊問道:“適之兄,我此次來北平,是關於籌建民權同盟的,你這邊聯絡得如何了?”
胡適笑著說道:“情況很順利,北大、清華兩校就有很多人願意加入。比如蔣夢麟、李濟、馬幼漁、任鴻雋等等,他們都對此事非常熱心,各自介紹了自己的朋友加入。”
周赫煊點點頭:“我也寫信聯係了一些報界人物,成舍我、陳博生幾位老兄表示支持。天津、北平兩地的多家報紙負責人,雖然不願加入,但他們答應幫忙宣傳呐喊。”
“那就好!”胡適高興道,“隻要北平、天津兩地的民主人士和報界領袖聯合起來,一定能督促國民政府進行民主憲政!”
周赫煊隻能附和地笑了笑,曆史上,胡適是民權同盟北平分會的主席,但隻做了兩個月就被開除。
原因很簡單,民權同盟的宗旨之一便是營救政(和諧)治犯,而且是不加區分的營救所有政(和諧)治犯。而胡適認為應該加以區彆,依靠國家法律來治罪,隻營救那些無辜的犯人。
看起來似乎胡適的做法更理性,其實大錯特錯,因為按照國黨的說法,他們抓的犯人沒一個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