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淩晨五點,寺院的早課鐘聲響起。
徐誌摩躡手躡腳地爬起來,還沒走出僧舍的房門,就突然聽到父親的聲音:“你去哪兒?”
“早課。”徐誌摩無比鬱悶道。
徐申如吩咐說:“阿金,阿成,你們跟著少爺。”
睡在僧舍大通鋪的兩個年輕人,立即打著哈欠起床,亦步亦趨跟在徐誌摩身後。
徐誌摩快要瘋了,他好幾次想逃,都被父親帶人給堵住,現在就連上個廁所都有人盯防。
夏季天亮得早,此時雖然才五點鐘,但朝陽已經躍升於地平線。
徐誌摩迎著熹微晨光,洗漱之後前往大殿。山林裡的空氣格外清新,路旁的青草還掛著露珠,四下裡透著一股泥土的芬芳。
“啾啾啾!”
幾隻鳥兒在竹枝間跳躍著,你一聲我一聲,那清脆的鳴叫錯落有致,就如同在進行一場交響樂演出。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徐誌摩突然感覺神清氣爽,滿腹鬱悶頓時消失無蹤。他以前很少體會到這種山野樂趣,直到搬來祥符禪寺,頓覺以前的生活有多麼糟糕。
就算不出家當和尚,隻在這裡隱居也是好的,多麼逍遙自在啊!
殿內陸陸續續有和尚進入,方丈中庸法師坐在最前頭,正敲著木魚帶領僧眾念十小咒。徐誌摩走到一個僧人旁邊,盤膝坐在蒲團上,跟著終僧念起來:“南無佛陀耶,南無達摩耶,南無僧迦耶,南無觀自在菩薩摩訶薩。具大悲心者,怛侄他。唵,斫羯囉伐底……”
雖然隻有十幾個僧人,但念經的聲音嚶嚶嗡嗡,彙聚起來簡直就是催眠曲。
負責看守徐誌摩的阿金和阿成,他們本來就沒睡醒,坐在那兒聽了一陣,頓時瞌睡連連,早把老爺安排的任務忘到九霄雲外。
徐誌摩本想趁機開溜,卻聽中庸法師對他說:“淨清,你隨我來!”
“淨清”是徐誌摩做居士的法號,而且是自己給自己取的,估計是覺得以前活得太煩躁,想要好好的清靜清靜。
兩人來到一間淨室,中庸法師問:“你的家人朋友彙聚於此,數日不離,你還想出家嗎?”
徐誌摩說:“我已經決意出家,至於親朋好友,他們自會散去的。”
中庸法師搖頭道:“非也。你隻是想避世,根本沒有向佛之心,這也是我不願給你剃度的根本原因。”
徐誌摩說:“我想斬斷塵緣,出家是最好的辦法。”
“你在逃避。”中庸法師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徐誌摩的雙眼。
徐誌摩好像心思被人看透,一時語塞,低著頭不再說話。
中庸法師開解道:“去吧,正視人生的煩惱憂愁,一味逃避總不是辦法。”
“我再考慮考慮。”徐誌摩說。
“那你就慢慢考慮,不著急。”中庸法師笑道。雖然祥符禪寺的清靜被打破,但徐誌摩他爹出手壕氣,不僅捐了3000斤稻穀、500斤香油,還承諾出錢修繕幾處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