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佩服這幾個人的才華,一是曹禺,一是沈從文,一是蕭乾。我自愧不如他們,才能要差好幾倍。”
就名氣來看,此時的蕭乾還遠遠不如曹禺和沈從文,而且他如今還沒有成為二戰歐洲戰場唯一的中國記者。
出發當日,蕭乾在大使館門口把周赫煊堵住:“周先生,我是蕭乾!”
“是秉乾啊,你什麼時候來英國的?”周赫煊笑問。他當然認識蕭乾,因為去年蕭乾還在做《大公報》副刊的主編,周赫煊視察報社的時候遇到過幾回。
“我去年底到英國的。”蕭乾有些尷尬的回答。
蕭乾的尷尬不僅在於國難當頭之際離開祖國,更因為他離開的原因——婚外情。他喜歡上了一個女鋼琴家,無法在妻子和情人中間做選擇,乾脆兩個都不選而一走了之(妻子離婚後投奔了延安)。
可見蕭乾在感情問題上非常優柔寡斷,這也就導致他連續好幾段婚姻失敗。他過幾年要跟一個英國混血女郎結婚,但那女人剛生完孩子就跟接生醫生出軌。這不算完,蕭乾的第三任妻子是個心機婊,看重他名氣才嫁給他,婚後發現名氣不管用就跑路了。
周赫煊問:“你在英國做什麼工作?”
蕭乾道:“在倫敦大學東方學院做助教。”
“有沒有想過做《大公報》海外特聘記者,專門報道歐洲戰事。”周赫煊發出邀請。
蕭乾笑道:“當然願意。對了,我這次來找周先生,是想請你去倫敦大學東方學院講一堂課。我剛剛在東方學院開辦了一個短期培訓班,為支援中國抗戰的英國青年補習中文,向他們介紹有關中國的地理和曆史知識。”
“那是好事啊,那些英國青年願意幫中國打仗嗎?”周赫煊問。
蕭乾說:“他們都是英國公誼會的成員,他們同情中國的遭遇,大部分願意幫中國抗戰做宣傳和募捐,少部分有直接奔赴中國戰場的打算。最近周先生的街頭演講,讓他們大受感動,所以想親自聆聽你講課,講一些關於中國的知識。”
英國公誼會屬於教派組織,剛剛建立時保守而激進,到處抨擊英國國教會和清教徒教會。隨著幾百年的發展,公誼會變得越來越包容,甚至允許任何教派的信眾加入該會。
這個教派認為每個人都生而有“靈”,那是上帝播下的靈光種子,人可以借助“種子”認識真理,並由此獲得智慧和幸福。總的來說,可以概括為人性本善,跟傳統基督教的“原罪論”恰好背道而馳。他們還認為《聖經》並非上帝對人類的全部啟示,隻要依靠“靈光種子”就能接近上帝,領悟人生的真諦,這又有點像佛家的頓悟。
為什麼要在本書中提及呢?
因為這個教派堅守“愛與寬容”的原則,並且強烈反對暴力,從美國南北戰爭到兩次世界大戰,都有公誼會的教友直接或間接參戰。他們往往站在“正義”的一方,包括中國抗日戰場,也有公誼會教友的身影存在。
等到蕭乾在東方學院的培訓班課程結束,這些英國公誼會的教友就會奔赴雲南。剛開始隻有4人,半年時間發展就到4人,並且陸續有中國、美國、加拿大、印度和新西蘭人加入,至抗戰勝利時已有數百人規模。
他們並未直接參戰,而是負責物資運輸、修理汽車、醫療救助、戰時服務等等,有些人永遠長眠在中國的土地上。
順便一提,援助中國的“英國公誼會救護隊”有兩位創始人,其中一人是吉百利家族的掌舵者,他甚至把親兒子都送上了中國戰場——就是那個生產巧克力和口香糖的吉百利。大家也不用刻意去買他們的產品,因為進入21世紀以後,吉百利家族已經失去了對公司的掌控。
既然是國際友人,周赫煊自然不會推辭,他笑道:“等我從牛津回來,就去東方學院講課。”
“那真是太好了,相信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蕭乾突然問,“周先生,我可以跟隨你一起去牛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