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甘地印象的轉變,周赫煊也找了些甘地的文章來讀,結果讓他大感意外又哭笑不得。
那些甘地公開發表的文章和言論,到處充斥著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用語,而實質內容又跟馬克思主義的暴力學說大相徑庭。
比如甘地這樣說:“階級戰爭是不適合印度本質特征的,印度能夠發展一種廣泛的基於所有人的基本權力和平等公正的共產主義形式。”這話的意思是,階級鬥爭不符合印度國情,但可以走出一條富有印度特色的共產主義道路。
是不是聽起來很耳熟?
也因此,在印度的近現代政治和文學實踐中,常常把“甘地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結合在一起。印度大部分作家,往往從甘地主義轉向馬克思主義,或者是從馬克思主義轉向甘地主義。
甘地主義,其實就是馬克思主義與印度民族解放運動相融合的產物,隻不過沒有打出馬克思主義的旗幟而已。
後來印度的“庶民研究”專家帕爾特·查特吉說得更直白,他認為甘地借用馬克思主義來調動低種姓和賤民,把這些底層庶民當成革命工具來使用。賤民和低種姓在甘地的眼中,隻是會說話的工具而已,甘地從來沒有想過為賤民爭取實際權力。
周赫煊接連看了幾天甘地的文章,差不多已經看明白了,對甘地的印象再次出現反轉。不是鄙視,也不是尊敬,而是冷漠無視。
常凱申依舊在陸續接見印度進步人士,還讓秘書寫了一篇《告印度人民書》,由宋美齡在當地的廣播裡發表。文章表示,中印兩國人民命運相同,因此該並肩作戰。希望英國能夠不待印度人民有任何要求,從速賦予印度國民以政治上之實權,使他們能夠發揮精神和物質無限之偉力。
老蔣的《告印度人民書》贏得印度人的一致讚譽,尼赫魯評價為:是一個具有曆史意義的偉大事件,象征中印兩個偉大民族的友好和未來的同誌關係。
英國殖民當局則暴跳如雷,禁止常凱申再接見印度進步人士,並催促常凱申儘快返回中國。
加爾各答,旅店。
常凱申已經確定了回國日期,他走到周赫煊的房間說:“明誠這幾天都在研究甘地的文章,研究出了什麼成果?”
周赫煊笑道:“剖開一切美好的表象,現實總是肮臟而殘酷的。”
“怎麼講?”常凱申問。
周赫煊說:“甘地以及印度的其他進步人士,張口閉口就是馬克思主義的專屬詞彙。”
常凱申驚訝道:“難道他們都是共產主義信徒?”
周赫煊搖頭道:“偽信徒。”
常凱申疑惑道:“共產主義還有偽信徒?”
周赫煊說:“經過我這幾天的研究,發現了印度民族解放運動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