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地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他又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希望能再促成一筆棉布交易,獲得更多的傭金。
“哦,暫時不需要。”卡爾梅洛·加爾德搖搖頭說道:“歐洲不少國家對印花棉布的限製措施越來越嚴格了。很多國家實施各種禁令,以減少或者禁止棉布的進口。英格蘭為了推動本國的棉紡織業,規定所有齊國印花棉布,以及印度亞麻產品從此前所征收的20%的稅,全部提高至25%。在我離開歐洲時,他們的議會正在醞釀出台一項新的法令,規定進口印花棉布為非法行為,隻能進口白棉布到英國來進一步加工。而法國人為了保護絲綢和毛紡業,也頒布了若乾王室敕令和樞密院的裁決,試圖壓製棉紡織品的進口和生產。還有威尼斯、弗蘭德斯、西班牙這些國家和地區,都在對印花棉布實施不同程度的限製進口。”
“哦?”哈德·瑟梅爾聽了大為驚訝,“照你這麼說來,那豈不是整個歐洲地區都在對各類的印花棉布實施嚴格的貿易禁令?歐洲那麼多國家,那麼多民眾,難道僅靠各自國家的棉布生產,就能滿足市場需求?”
“歐洲國家眼紅齊國人的棉布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卡爾梅洛·加爾德說道:“歐洲國家原本以為,隻要對來自齊國以及印度的棉布不斷提高進口關稅,就能將他們的產品擋在外麵,並借機發展自己的棉布產業。但誰能想到,在加征了兩成以上的進口關稅後,齊國人的棉布仍有極大的價格優勢,對歐洲各國的棉布產業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所以,很多歐洲國家便直接對棉布的進口頒布禁令,或者設置各種限製措施,以此保護本國的棉織品產業。”
歐洲國家在數十年前,陸續頒布種種對棉布的貿易限製措施,這些政策最初是為了保護國內的羊毛、亞麻和絲綢等織品的生產者。及至現在,演化為鼓勵國內棉紡織品生產的明確發展規劃。通過這些貿易保護政策,讓國內那些無法與齊國棉織品進行自由競爭的國內生產商意識到棉布市場很有前景,減少貴金屬的流出。
最早的印度棉布,以及後麵齊國大肆傾銷的各種棉織品,不但具有與法國、荷蘭、弗朗德倫生產的亞麻布相同的品質,而且在價格上,亞麻布至少是棉織品的三到五倍。品質上卻與亞麻幾近相同,但價格上僅為它的三分之一或五分之一,這就是棉織物的優勢所在。
而英國由於長久以來專注於毛織品生產,非羊毛織品,如亞麻等麻紡織品,全部都依賴於進口,所以當時人們對於代替亞麻布的棉織物的進口並無太大抵觸,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成為齊國棉織品在歐洲地區最大的銷售市場之一。
一些英國商人曾不無幸災樂禍地說道,齊國產的棉織物和平紋細布的進口,相較於毛紡織業,給法國、荷蘭、德意誌諸邦的主要製造業——亞麻業帶來了更為沉重的打擊。
作為亞麻替代品流入的齊國棉織品,以其誘人的價格——日薪為8便士的勞動者工作兩周後便可購買2丈的價格,在短時間內就在英國得到了普及。
獲得東方貿易壟斷權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每年最大宗的進口商品除了茶葉、鋼條、五金製品、胡椒外,就屬棉織品為最。從高檔的齊國細紋印花棉布,到底檔的印度土布,在英國國內都有龐大的市場需求。
可是,如潮水般湧入歐洲市場的齊國中高檔棉布和印度土布,卻對歐洲傳統的亞麻、呢絨製品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而且看著每年海量的金銀不斷流向齊國,流向東方,已經被重商主義所蠱惑的歐洲各國開始逐漸限製來自齊國以及印度的棉織品,並試圖扶植本國的棉紡產業。
可是,麵對齊國在生產成本和技術上的優勢,歐洲國家從一開始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雖然可以依靠不斷提高進口關稅的方式,逐步減少齊國棉織品的進口規模。然而,以本國效率低下而落後的生產技術製造出的棉織品,不僅質量差、印花圖文模糊,而且還價格高,這不是讓小老百姓當冤大頭嗎?
歐洲棉織品同行在齊國碾壓般的產品優勢前,感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唯有獲取棉織品相應的生產技術,才能在價格和質量上與齊國產品競爭。
事實上,數十年前歐洲開始製造棉產品,是建立在可以說是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工業間諜活動上的。齊國織物在歐洲和其他地區消費者中非常受歡迎,是因為它們精美的圖案和亮麗的色彩和平民的價格。為了與質量絕佳的齊國棉布競爭,在各自政府的支持下,歐洲製造商試圖剽竊齊國的各種生產技術和知識。
但囿於齊國嚴密的技術封鎖和出入境管控,多年來獲得的技術和方法實在有限。但機靈的英國人卻獨辟蹊徑,將目光瞄向了印度。
四十多年前,齊國人通過一場戰爭徹底奠定了他們在印度的貿易主導地位,大量的棉織品蜂擁進入印度市場,在很短的時間裡便衝垮了印度的棉織業,使得無數的織工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工作。
在這種情形下,英國人便從孟加拉地區大量搜羅和招攬熟練的印度織工,獲取並模仿印度的各項紡織技術。
誠然,印度的棉紡織技術無法與齊國相比,但總比歐洲同行要高出一個水準,必然可以極大地促進歐洲棉織業的發展。在過去的數十年間,英國棉布印花商一直在搜集,並運用印度棉布印刷專業知識複製印度圖案。比如,孟加拉紡織品加工及當地人絲、棉染色流程記錄,或者類似性質的給棉紗或布料快速染上牢固的土耳其紅,又稱亞德裡安堡紅的真正的東方流程,充分見證了英國人對這種技術轉移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和“引進”。
其他歐洲製造商也紛紛跟進,截止到目前,通過努力,法國棉產品製造商幾乎能仿製一切棉紡織品,但品質最好的齊國高檔印花棉布除外。哦,當然,成本上也無法與漂洋過海抵達歐洲的齊國中高檔棉布和印度土布相比較。
儘管歐洲人迅速剽竊印度的技術,促使了歐洲棉織業的長足發展和進步,但是直到目前,來自齊國的棉布規模依然首屈一指。不過,隨著歐洲國家開始對本國棉紡織產業的持續扶持和保護,必然會對齊國棉織品的進口造成嚴重的衝擊。假以時日,他們必將會越來越多地擁抱國內的產業,向齊國製造發起挑戰。
“既然,棉布的需求疲軟,那麼,我這裡還有一種新的齊國商品可以推薦給你。”哈德·瑟梅爾將齊國棉布的憂慮拋在一邊,隨即又向卡爾梅洛·加爾德推介另外的商品。
“哦,什麼商品?”
“那是非常一種神奇的產品。齊國人將其稱之為,橡膠。”
“橡膠?……那是什麼東西?”卡爾梅洛·加爾德好奇地問道。
“一種全新的材料製品。”哈德·瑟梅爾說著,將自己腳上穿的橡膠雨靴抬了起來,“瞧見了嗎?就是這種材料製品。我認為這是一種顛覆性商品,它未來一定會覆蓋到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麵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