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市井(三)(2 / 2)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是該考慮如何才能將這片街區全部買下來,作為我們未來的猶太社區。”奧馬爾·巴爾列夫說起這個問題,不由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但是,這裡的居民要價太高了,遠遠超出沙遜先生給出的預定價格。我不知道回去後,沙遜先生會不會暴跳如雷。”

“是呀,這裡的居民與其說是太貪心,不如說是一種赤果果的訛詐。他們的要價,若是放在巴格達的話,足夠買下超過那片街區五六倍大的土地了。或許,我們應該建議沙遜先生換一個地方。”

“尼讚,我不認為你這個建議是一個好的主意。”奧馬爾·巴爾列夫說道:“以沙遜先生的執著性格,一旦看上哪樣東西,必然會想方設法地去得到它。哪怕為此會付出更高的代價。”

“既然如此,那隻有使出另外的一些手段了。”

“另外一些手段?比如……”

“在這座數十萬人口的巨大城市裡,應該每年,甚至每個月都會發生許多火災吧。”尼讚·阿爾伯曼再次將目光投向那片臨河的街區,輕聲說道:“這些火災,有的是因為孩童無意識玩火造成的,有的是家庭主婦生火做飯而不小心引燃了圍布、餐布,還有的是夜晚照明燈燭管理不善,造成了房屋失火。”

“所以,這片街區會發生一場火災?”奧馬爾·巴爾列夫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這要是人員死傷過重,必然會引起地方警察和密探的關注,說不定就會徹查此事的原委。萬一……”

“所以呀,我們要控製整個事態的發展,不使這場意外陷入重大災難事故當中。”尼讚·阿爾伯曼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絲狡黠,“若是這片街區隻是燒毀了一些窮苦人家的屋宅,而沒有什麼人員損傷的話,地方政府隻會進行相應的善後處理,而不會深究其因。你說,哪個國家的政府會為了一些窮人的利益受損,而大動乾戈?屆時,沙遜先生再適時地表示關愛和慰問,捐獻一筆財物給受災民眾,還能為我們猶太人獲得足夠多的聲譽。”

——

“諸位叔伯、嬸嬸,還有哥哥、嫂嫂。”李延良端著一碗蜜酒,站在庭院當中,朝在座的街坊鄰居一一點頭致意,“延良於此再度感謝你們。在我海外服役期間,諸位對我母親照顧有加,使得母親冷暖有問,饑寒有助,生病有幫,延良於海外才能心無旁騖征戰沙場,為國效力。今晚,又勞諸位擺下流水席,以慶延良平安歸來。此番作為,還有此等情誼,讓延良感激涕零。在此,延良以碗中酒水,以表心中感激之情!”

說完,李延良端著碗一飲而儘。

“好!”在座的男人們轟然叫一聲好,隨即也端起酒碗站了起來,將酒水一飲而儘。

“延良,你說這些話,就有些見外了。”鄰居陳春全放下酒碗,笑著說道:“我們街坊鄰居的一個個低頭不見抬頭見,都是十幾二十年的交情了,如何會讓你在海外服役時,還要擔心家中瑣事?再者說了,平日裡,我們這些鄰居也沒少受你母親恩惠。你們說說,哪家的孩子上學時,沒受過你母親的教導?逢年過節,你母親還不時地將學校發下的米麵糧油,還有海鮮水果送與我等食用,那可是多承你母親的情呀!”

“呃……,就是,延良你這般說話,就不把俺們當人了!”鄰居康仲祥打了一個酒嗝,大著舌頭說道:“你可曉得,每年學校假期,這弄院裡的孩子要不是你母親幫著管,俺們這些在工廠做事的家長哪有這般省心!俺老康對你母親那是打心眼裡感激,不僅幫著俺們管孩子,這大中午的時候,還管一頓飯給這些小兔崽子吃。俺知道,你母親不稀俺們能回報個啥,但俺們心裡都記著的。在俺們家幾個小子眼裡,早就將你母親看作最親的人。……你說,在你海外服役時,俺們能讓你操心家裡的事嗎?”

“延良,你放心,不管你在海外待多久,你家裡的事,就是我們所有街坊鄰居的事,定然不會讓你母親受了委屈。”

“老徐,你這話說的,好像搞得延良會一直在海外服役似的!延良在軍中幾年,便已升了官,晉了級。這次回到漢洲,說不定又要升官,並且還留在本土。以後呢,延良也是要當將軍的料。咱們說不得,將來都要跟著延良沾沾光!”

“嗬嗬……,以後延良當了將軍,那我們這處弄院豈不就成了將軍院了!”

“來來來,咱們大家夥向未來的將軍敬一碗!”

“哈哈……,來敬將軍一碗!”

“諸位叔叔伯伯,諸位哥哥,延良愧不敢當!”李延良趕緊將碗裡倒滿了酒,隨即舉起,與眾人同飲。

“既然咱們這弄院以後會成為將軍院,那咱們就更不能將房子賣給那些外來的夷人了。你們瞧瞧,咱們這片街區,背靠大興河,麵朝熱鬨的明理街,絕對是一塊風水寶地,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夷人!”

“哎,話說,萬一,那些夷人要是答應了咱們開出的高價,這屋宅還拒絕賣給他們嗎?”

“嗯,也不是不能考慮。這要是得了一大筆錢,到彆的街區能買一套更大的房子,我覺得也不錯。”

“陳叔,哪來的夷人要來買我們的房子?”李延良不由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去年才從哪個國家移居我們齊國的西夷人,聽說很有錢,先是在臨近的紫金崗街區買了一片土地。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又看上了我們這片弄院,想將這裡也一塊買下,跟紫金崗那邊的社區連成一片,還要建一座規模宏大的廟宇。”

“是從阿拉伯移居過來的猶太人。”陳根民抱著一根棒子骨使勁地啃著,聽到他們對話後,忙不迭地插了一句。

“猶太人?”

“管他什麼猶太人,反正都是夷人,看著都長得一副麵孔,一個個大鼻子、綠眼睛的。”

齊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國內除了數量眾多的東方移民外,還有一些來自印度、波斯、阿拉伯,以及歐洲的移民。

對於東方移民,齊國一般會進行細致劃分,秦國人、朝鮮人、日本人、安南人、暹羅人……,等等。但對那些來自西方的移民,便懶得做區分,統稱為西夷。若是稍微細致一點,最多也就劃分為印度人、波斯人和歐洲人,至於具體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呃,不好意思,都長得差不多麵孔,你們都是西夷。

另外,在齊國,漢語是唯一的官方語言,更是民間交流的第一語言,學校裡除了大學中會開設外國語言翻譯專業外,所有層級的學校是不教授其他外國語言的。因而,那些來自非秦國的移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在語言培訓學校中掌握基本的漢語書寫和交流能力,否則,將不會授予正式國民身份。

齊國雖然在官方層麵宣傳眾民平等,但在社會實際中,卻隱隱有各種歧視和不平等現象。作為主體民族的漢人,當仁不讓地成為整個社會的主流,不論從內閣部堂高官,還是軍中高階將領,甚至地方府縣的基層官員,都鮮有少數族裔的身影。

而那些少數族裔即使投身官場和軍伍,也會有一道隱形的天花板,將他們的晉升上限死死鎖住。

相較於開國時期那種對外國人包容而開放的氛圍,齊國在曆八十多年發展後,無疑變得愈發保守起來。當然,這種保守更多地是骨子裡流露出的一種自大。他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任何民族,會比齊國人更為優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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