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分化(1 / 2)

少梁(今澳洲陽光海岸)是漢東省最為重要的一座府城,以擁有綺麗的沿海景致著稱,海岸線綿延數十公裡,由二十多個大小沙灘組成,這裡不僅擁有美麗的沙灘,其優雅的閃光湖色更是不絕於途,讓眾多旅客在行經此處後皆流連而忘返。

在夕陽斜照下,一艘裝飾華麗的四桅帆船拋錨於距離岸邊數裡遠的海麵上,五彩的晚霞,波光粼粼的水麵,白色的風帆,遠處岸上青黛的山林,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江山如畫呀!”少梁總商會執事、和盛記商社東家祁洪達扶著船舷,看著被霞光染紅了的海麵上,不由高聲讚道。

“是呀,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一身酒氣的泰興商行東家滕時魁笑著附和道,還用蘇軾的《赤壁懷古》的詩句接了過去。

“哈哈哈……,騰掌櫃是意指我等皆為豪傑嗎?”勝平棉紡的東家鄢俊昌聽了,不由大笑。

“要擱著秦國,咱們這些商賈自然稱不上豪傑。”滕時魁說道:“但是,在我齊國,咱們這些自古以來就上不了台麵的商賈,還真說不定可以為一時的豪傑。你們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潯陽縣有數千工人齊聚縣府,要求政府考慮工人生計,撤除稅務稽查人員,從而恢複工廠的正常生產。嘿,這搞的當地政府措手不及,彆提多狼狽了!”

“騰掌櫃的意思是,那些工人都是潯陽縣的諸多工礦主們鼓動起來的?”

“你以為呢?……就憑那幫子工人,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如何能組織起這般陣仗?還彆說,潯陽縣的商人們還真有種,竟然敢向地方官員施壓,以維護自身利益。”

“怎麼,騰掌櫃對潯陽縣商人們的行徑,似乎頗為認同?”祁洪達笑著問道。

“呃……,要說認同嘛,倒也算不上。不過,他們的舉動卻是讓我心中頗為敬仰。”滕時魁打了一個酒嗝,晃了晃腦袋,大聲說道:“你們瞧瞧,地方商人同氣連枝,互相聲援,全部停工歇業,直接向政府表明自己的態度,商人可不是任由擺布的。如今,他們還能通過掌握那些工人的命運,鼓動他們齊聚政府門前請願。不對,這他娘的應該是示威!這要是處理不好,說不定就要鬨出地方民亂。嘿,那潯陽縣的官員們屁股底下的位置,怕是就坐不穩嘍!”

“騰掌櫃也想效仿之?”

“我就算想效仿,那不得需要總商會牽個頭,將整個府城的商人們都團結起來?”滕時魁說著,眼睛瞟向祁洪達。

作為總商會執事,少梁府最大的商行,你祁大掌櫃不站出來嗎?

要向政府發出我們商人的聲音!

整個府城已經被稅務稽查人員查實脫逃稅款的商社工礦企業不下三十家,全都下發了限期補繳稅款和罰款的公文,引得商界一片哀聲。

“有些人想要去找死,我祁某就不攔著了。”祁洪達淡淡地說道:“至於要以總商會的名義去搞事,將咱們所有商人都頂到政府的對立麵,我本人是堅決反對的。”

“祁大掌櫃不至於如此怕事吧?”滕時魁嘲諷道。

“是,我就是怕事。”祁洪達點頭說道:“我祁家在少梁府經營數十年,固然家大業大,也略有薄財,但自認實力弱小,尚不敢與政府叫板對抗。”

“祁大掌櫃,你怕什麼?在我齊國,太祖皇帝曾多次公開宣稱,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再怎麼著,難道還要擔心政府將咱們抄家滅門?咱們向政府適當發飆,也就是要表達一個態度,收稅可以,我們也支持,但總不能朔及以往吧?你說說,以前白手起家,從一個小作坊做起,自然是各種建製不全,難免疏漏稅款。這稅務稽查搞起來,哪家不得要補繳一大筆款項!大家夥難道不心疼?”

“騰掌櫃說的是。”和源記商行的東家卓任春聞言,立時感同身受,苦著臉說道:“我家幾個賬房已經給我透了一個底,以稅務稽查的標準,我怕是要一下子掏出兩萬餘元的稅款。再加上相應的罰款,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差不多抵我四五年的利潤了。要擱著我來說的話,這稅務稽查應該定個數呀,比如說不要超過五年,或者八年,意思意思就行了,沒必要殺雞取卵吧?”

“是極!在咱們齊國,你說哪家商社和工礦企業主沒有遺漏零星稅款的事?這政府是咱們商人養起來的,可不能這般窮追猛打、苛待我等!要不然,咱們商人都垮了,哪個給政府繳稅,哪個來養活成千上萬的工人?”

“誰說不是呢?要是咱們也跟著潯陽縣的那些商人做法,全都聯合起來停工歇業的話,這整個府城怕是無法運轉下去了!嘿,我倒也看看,那些耀武揚威的稅務稽查人員該如何收場?”

“唉,若是諸位當真欲效仿潯陽縣之事,怕是皆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祁洪達長歎一聲。

“祁大掌櫃何出此言?”

“諸位當真以為政府是靠我們商人養著的嗎?”祁洪達譏誚地看著眾人,“你們該不會又以為沒了我們商人,少梁府乃至整個國家都無法運轉下去嗎?”

“難道不是嗎?就憑那些工人能為政府繳幾個稅?就算加上數量更多的農人,怕是也貢獻不了幾個大子吧?……這國家的財政,可不是靠咱們商人撐起來的!”

“那又如何?”祁洪達冷冷地說道:“伱們以為給政府多繳了一些稅,就敢騎到政府頭上去?咱們齊國,可不是那英格蘭王國,什麼事情都由著商人組成的議會來決定的!”

“話雖如此,但咱們商人也不能任由政府拿捏呀!想查稅就查稅,想罰款就罰款,若是這般下去,不思反抗,豈不是咱們齊國的商人又要變成曆朝曆代那般,成為官人們肆意宰殺的肥豬?”

“嗬嗬……”祁洪達聽了,不由冷笑兩聲,“諸位怕是把話說反了吧?觀我齊國九十餘年曆史,不論是皇帝陛下,還是內閣政府何曾以‘莫須有’的名義,肆意迫害和壓榨我等商人?而且,曆朝曆代可有我齊國這般立完善法規厚待和保護我等商人?按律經營,照章納稅,內閣政府早在數十年前便以明文告知,曉諭我等商人在享受諸般政策扶持優待的同時,需繳納應有之賦稅,反哺國家和政府,如此方能有始有終,生息不斷,同生共贏。”

“祁大掌櫃,漂亮話誰不會說?”滕時魁頗為不服氣地說道:“你不能因為你三弟在江陵府(今澳洲南部吉朗市)任官,便將自己的屁股歪到政府那邊去了吧?”

“哈哈……”祁洪達大笑,伸手點了點滕時魁,“就因為我祁家有人在地方任官,我方能更為深切地了解政府之強勢和手段。你們真當政府泰半財政來自商稅,就能容忍我等商人肆意妄為?”

“……”眾人聞言,皆麵麵相覷。

“我們身為商賈,要曉得自己所獲得的目前身份和地位都來自哪裡?諸位,該不會以為皇家和內閣不敢對挑事的商人行雷霆手段?爾等身家巨萬,或可收買些許警察和小吏,為你所用,甚至會讓你等便宜行事。但軍隊的槍杆子,你等可指使半分?想跟政府強項,諸位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吧!”

——

“父親,少梁府派了人過來,請咱們去官廳一晤。”齊世高將一份文書遞給父親,然後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大喇喇地地說道:“這些地方官員好不曉事,隨隨便便派個小吏就將咱們使喚過去。以著我來說,就甭理他們,直接將他們晾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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