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氣數為假,命由我定!(2 / 2)

請天下赴死 閻ZK 12640 字 3個月前

“我確實不很信。”

“若是青紫之色,貴不可言,我當年為何會被竊取氣運?”

“我的父母為什麼會早早死去?”

“若是紫色的氣運當真代表著人道至貴,可為什麼今日之人,會被我打了一頓?還連本帶利把東西吐出來?”

“而這氣運為何又會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李觀一看著眼前的和尚,道:

“若是帝王之氣當真如此厲害,梁國的國祚就不會被陳國竊取。”

“若是具備有帝王之氣,才能成就大業,赤帝就沒有辦法提起三尺劍,然後掃平天下,他麾下那些算命的,殺豬的,難道都是青紫的氣運?”

“可是他們走到了最後,找來了術士算命。”

“每一個,都是貴不可言。”

“可一開始他們的氣運是連飯都吃不好的。”

西域的活佛道:“看起來,小居士不是很信命。”

李觀一脊背筆直,回答道:

“若是氣運真的那樣有用,天下的國就不會亡。”

“若是命格真的決定一切的話,富貴的人就永遠富貴,窮人的孩子一旦有了氣運命格,就會被奪走,被殺死,世界一定會演變成為這樣,但是天下人,皆信命格。而紫氣流轉,亦有奇妙。”

“我實在還是,不懂。”

西域活佛想了想,笑眯眯道:“你確實是很厲害,自己走到這裡,就差最後一步了。”

“看來是我來度你。”

“世上許多豪傑,都隻是真凡人罷了;所謂命數,不過隻是先天之物罷了,窮苦人出身子嗣窮苦,富貴人出身子嗣富貴,那麼,小居士。”

“天下窮苦人的孩子就一定窮苦終身,富貴人子嗣就會一定終身富貴?”

活佛自己回答道:“不會,因為還有後天之數。”

“富貴者難過三代;貧苦者有一飛衝天。”

“蒼生苦楚,因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這就是一開始的氣運。”

“然寒微之身,不是恥辱,吐穀渾農奴之軀,也掃平西域萬裡蒼穹,建立了不世出的霸業;帝王將相,當年魏武公夜宿太後的宮殿,中州大皇帝憤怒卻也無能為力。”

“這就是後天之術了。”

“父母家族給於第一部分的天運,之後的氣運則是自己做的。”

“先天之數,乃是由天;後天之術,方才是人。”

“《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都是在指先天之命,後天之為的不同。”

“依照老和尚看,小居士收回來了前期的氣運,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這決定你一開始的起步生活,以你父母之權柄,若是沒有波折,你那十年會富貴無比。”

“可小居士十年已過去,苦頭都吃了,性子已磨礪出來……那十年不能彌補回來,這氣運回來,也隻可以凝練成一門武道罷了。”

“十年前的一頓美食拿回來,都餿了。”

“世上多少的豪傑,都隻是愚夫罷了,小居士倒是不錯。”

李觀一道:“愚夫?為何?”

老和尚笑道:“大多的人對於命格將信將疑,才會被陰陽和天數所束縛,就是所謂的命格,就是所謂的人皆有數;然極善之人,命數拘不住,極惡之人,數亦拘不住他。”

“就像是有天下第一的算子給你算命。”

“老和尚拖了鞋,拿著這鞋底子在他臉皮上哐哐哐三下子。”

“打得他鼻青臉腫,鼻血亂飆。”

“他算出來嗎?”

“我提起一把刀,放在桌子上,問問他,我是不是要一刀子攮進他的肚皮裡麵,還是不攮進去?你看著神算子能算出什麼來呢?”

李觀一瞠目結舌。

老活佛笑眯眯的:“這就是先天的命數和後天的氣數。”

老和尚道:“多少豪傑,貴胄,都看不破所謂的命格啊;就比如今日小居士你遇到的人,這樣十幾年來,就被他父一道批文命格算定拘住,不曾轉動一毫,豈不是凡物?”

西域的活佛,那和祖文遠在一起嬉笑怒罵的老人。

隻是一句話,就已道破了陳玉昀的一生。

被一句批語命格,拘住定死一生。

李觀一忽然覺得眼前這老和尚不同,他道:

“既然這些是先天之命,那麼命數可逃嗎?”

老和尚想了想,他坐在那裡,頭頂雨落傾盆,他用袖袍遮掩住貓兒,伸出手輕輕撓著貓兒的下巴,貓兒用頭頂著他的手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天下第三宗師,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微笑道:

“命由我。”

“福自求。”

這六個字,好生平淡霸道。

活佛道:“小居士知道為什麼有許多權貴信我教派嗎?”

“因我告訴他們,求富貴得富貴,求男女得男女,求長壽得長壽。”

李觀一道:“他們怕是會拘在第一層。”

老和尚道:“是啊,但是真傳告訴他們啦,他們自己不求罷了,福要自己求,求什麼得什麼,老和尚本來擔心小居士你局限在某個困頓當中,而今來看,倒是白白擔心了。”

西域活佛想了想,他把貓兒放在懷裡,然後道:“還是來一下吧。”他輕輕拍了下少年的肩膀,然後李觀一頭頂青色氣運就湧動起來了,然後他提起李觀一的後衣領。

老和尚一下把少年提出來,喝道:

“出來!”

聲音如春雷。

把李觀一放在旁邊。

李觀一轉過頭,看著青色氣運流轉。

恍惚之間,知道了老和尚的意思。

從過去命格裡出來。

對我好拿就是對的,對我不好,就去你的。

不要被這所謂的命格拘住。

李觀一忽然覺得這和尚的那一聲出來,妙不可言,忽然覺得暢快,收回氣運之後同時出現在心中的那些紛亂情緒也散儘了,老和尚拍著他的肩膀,道:

“當日一劍劈開了繩索,但是,小居士你可能夠劈開這個天下的紅塵牽絆嗎?”

“你那一日,真劈開了這【繩子】嗎?”

活佛的眸子安靜溫和。

李觀一緘默許久,他拱手道:“多謝前輩。”

老和尚笑著搖頭,他踏前半步,雨水灑落下來,他提起手指指著天空:“命數?不過隻是腐儒術士,虛妄之言罷了,蒼生之命,在變,在蒼生自我!”

“血肉之軀,尚然有數。”

“義理之身,豈不能革天?!”

“看。”

老人抬手指著天空,於是雨雲都散開來,李觀一看到了天空中澄澈的月色,少年沒有看過如此澄澈的月色,安靜明朗,他站在那裡,回頭看去,看到老和尚走遠,背後一隻,兩隻,三隻,小貓兒抬起腳。

一步兩步。

一搖兩搖。

老和尚彎腰,袖袍晃動,於是一粒兩粒小饅頭落下,臉上帶笑,貓兒輕輕叫,天上月,人間僧,背後貓兒,前方道路,一切自然,無有半點不諧。

天下宗師第三。

李觀一收回目光,他看著那氣運,忽而臉上露出一股恣意的笑。

確實,這東西,好像可以練成武功。

沒有氣運,我也走到如今;陳玉昀有氣運,也會倒在我劍下。

強者恒運,氣運如天子,非注定,兵強馬壯者為之。

他對著天空的月亮豎起手指。

“去你的命。”

他大笑,決定把這東西練成武功,大步走出來,和這老僧人一番談論,時間遲了,他大步朝著薛家趕去,身上沾濕了雨水,忽然微怔。

天上雨雲尚且還有,雨水淅淅瀝瀝落下。

黑色道路,月色灑落如白玉,一條窄而逼仄的巷道。

雨水滴答滴答。

月色之下,銀發少女撐著傘,站在那裡,安靜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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