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文靈均帶走,他們的計策再度變化,李觀一給晏代清寫了一封信,告訴他錢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可以著手準備防秋汛的水利措施。晏代清將信將疑,但是距離秋汛也隻是不足百日。
其實晏代清早就開始了防止秋汛的舉措,墨家,農家的弟子們的推行速度很快,就隻是每日銀子消耗巨大,大到了晏代清看到了之後都覺得有些胃疼的程度。
與此同時,天下各處,皆有所變。
應國·宮廷之中。
破軍注視著突厥七王和應國公主閒談,這位應國的公主年紀比突厥七王小了足足的十一歲,生得美麗,談吐落落大方,武功文采都不錯,而七王則自有一番英雄的氣度。
破軍使了好些個計策,讓突厥七王展露自己的武功和豪情,那位一開始不喜七王的應國公主慢慢接受了他,兩人感情漸漸變好,公主一開始從旁側擊,告知薑萬象自己願意隨七王去。
可是薑萬象隻是裝傻。
要麼就是佯裝落淚,說自己年老,實在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雲雲。
看得破軍咬牙切齒。
這幫老家夥,沒臉沒皮的,打感情牌。
薑萬象的口風,是從一個多月前,應國和突厥一戰後轉鬆了口氣的。
應國名將不動明王尊大將軍宇文天顯,率領應國那一支墨家的機關獸,於北境應國和突厥接壤的地方,正麵擊敗了突厥十一王,狠狠挫敗那邊的威風。
表麵上看隻是兩國邊境衝突。
實際上則是突厥大汗王為首的草原勢力,和願意和中原聯盟的新興七王之間,守舊派和少壯派的衝突,突厥大汗王是天下第二名將,生平正麵隻敗給過中原的軍神。
在草原之上的名望很大,被稱為天人般的英雄,是這千年來,唯一一位可以和最初時代,口口相傳史詩當中英豪媲美的大豪傑,他渴望維係著這千年不變的草原秩序。
可是七王去過江南,中原之後,更加不滿大汗王的守舊。
他同樣渴望得到中原的工匠,技術,文字,文化。
父子之間的衝突已經上升到了遠比叛逆之子更大的層次上,而在宇文天顯擊敗突厥十一汗王,證明自己的統帥能力之後,薑萬象對七王的態度尤其和善。
在薑萬象前往中州之前,甚至於允許七王參與家宴。
七王回來的時候欣喜不儘,說那位公主的美麗溫柔,說中原女兒的多情灑脫,破軍直接用酒澆在了七王的頭頂,喝罵道:“你沉醉在溫柔鄉了嗎?!”
七王心中一凜。
破軍道:“仔細去看一看,是在宇文天顯將軍擊敗了突厥重騎兵之後,他才同意的,你回去草原之後,就會製衡住你的父親,而在這個時候,在北域突厥和應國接壤之關外麵。”
“太平軍,嶽家軍被第三神將逼迫得死死的。”
“薑萬象在穩住後方。”
“這老家夥是做一筆大的了!”
七王冷靜下來:“要快些走。”
破軍道:“你不走,天下有變,突厥七汗王,中原有的是不想要你活著回去的人,比如說和三公主青梅竹馬長大的那位年輕將軍,比如說應國老謀深算的丞相。”
“以及你的父親和哥哥們。”
七王打算第二日去找薑萬象,但是薑萬象已在那一日去中州,於是七王就被困住在了這裡,給薑萬象的信已去了半個月,始終都得不到回應,七王心中越發憂心忡忡。
破軍倒是看出了薑萬象打算做什麼了。
薑萬象需要最為穩定的後方。
最穩定的後方是什麼?
是爭鬥起來的。
那一頭蒼龍絕不相信什麼所謂的盟約,所謂的姻親,他親自從亂世之中走過來,隻相信人心中的欲望和利益,隻相信劍與火的廝殺。
這老邁的大帝,打算在天下大變的時候,再把憂心忡忡的七王送回突厥,如果說破軍猜測不錯的話,那麼送親之人,將會是宇文天顯。
這就是和古代的赤帝國使一樣,奔著搞事去的。
幾乎百分百會打起來!
隻有突厥人自己打起來,這位帝王才會放手於天下。
“老東西,心真狠啊。”
破軍輕聲道:“把自己女兒也當做天下的祭品麼?”
“……畢竟,不是你和那女子所生的。”
年輕的謀士道:“帝王啊帝王。”
“當真豪情萬丈,卻又薄情漠然,放在這青史之上,也算是重情重義的一個,是個合格的君王了。”
他聲音頓了頓,下巴微微抬起,嘴角挑了下!
“不過,那是你們,我家主公就不是這樣子了!”
破軍的嘴角微微勾起,從容不迫,有一種炫耀的感覺,卻又因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能和其他人說,所以隻好很遺憾得低下頭,自己品評了。
遺憾的事情是,你們竟然沒有這樣的大好機會,聽我為你們講述我主公三十七個優點和長處,以及那一本新寫下的《論吾主為何是最強的白虎大宗》的論述策論。
實在是,太遺憾了!
真想把這本書刻錄個千萬份,江南十八州人手三本。
一本用來翻閱,一本用來贈友,一本用來供奉。
破軍微微抬眸,遺憾不已。
他已促成了突厥和應國之聯姻,引導了二皇子和太子之間的爭鬥,尤其是薑萬象離開之後,這兩位之間的爭鬥漸漸有些劇烈起來。
但是,並不是直接的爭鬥。
那是愚蠢之事。
薑遠按照破軍的建議,開始塑造愛父愛母,憂心於天下的名聲,且結交名士,尊重謙虛,遠離女色金銀,生活簡樸,爭鬥的從不該是勢力,而是名聲。
破軍和這應國的丞相,尚書郎之間多有明爭暗鬥。
但是丞相隻當做這樣的敵意是因為他們兩人針對七王。
未曾更進一步去想。
破軍在應國的戰略基本已經完成了,雖然自己還處於一定危險之後,可是抬起頭看著遠處,卻還是擔憂,道: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應國波濤已至於此。主公啊,主公,你那裡,可還安全?”
“恨不能此刻身在主公身邊!”
“為主公,排憂解難!”
……………………
中州學子變化,應國國內的波濤,此刻還牽連不到中州,薑萬象每日裡隻是和學子宴飲,要不然就是釣魚喝酒,宴飲至酣暢的時候,會自己彈琵琶,歌而和之。
聲音蒼茫嘹亮,有豪雄氣魄。
而陳國陳鼎業則是和學子談論學問,他當年就是以讀書極多,極深而明傳於四方,確確實實可以折服許多的學子,讓他們的心中多有尊崇。
陳鼎業私下裡卻對司禮太監道:
“學子天真稚嫩,口中道德仁義,卻還說不過我這樣一個孤家寡人,他們隻是懂得這些東西,卻不能遵守,我論道高於他們,可我自己隻把這所謂的仁義道德,當做一種兵器。”
“可見除去蠱惑人心,儒家也沒有什麼用。”
“兵家法家縱橫一脈,才是治世之才。”
不同一方都有自己的抉擇,這一日瑤光和司命老爺子一起去釣魚,李觀一如往常那樣,拜訪了王通夫子之後,又和謀士團說了兩句,前往長風樓中。
他有習慣,每過一個月都會去長風樓裡,看這個月天下各處的變化,在鎮北城的時候是這樣,在江南十八州的時候是這樣,在公孫家的時候也是這樣。
這個習慣和文靈均他們說了之後。
文靈均呆了好一會兒,斟酌言辭,溫和地道:
“主公有大運氣。”
文鶴先生卻悠哉悠哉地道:“主公這習慣,完全就是被慣出來的,情報傳遞本來就是很難的事情,兵法裡都有專門的【用間】篇,可見其重要。”
“您真的是被慣壞了才沒有發現吧?”
“您去了哪裡,都能找到長風樓,亂世麒麟所在之處,必有長風樓等待,這習以為常的事情,本身就是最為不合理的事情!”
“這長風樓又不是路邊的雜草,可以自己長出來,想要立足在不同的地方,傳遞情報,搜集人員,可不是張張嘴說說話就能做到的事情。”
“主公您最好考慮一下,要好好感謝且獎賞那位長風樓主。”
李觀一挨了一頓謀士團的‘批評’,無奈離開。
目送李觀一離開的時候。
文鶴搖了搖頭,道:“真是寵壞了啊。”
“這樣潛移默化地讓主公幾乎忘掉了經營情報體係有多困難,把這事情當做尋常的事情,不知道是要費了多少苦心。”
“更奇怪的的是,那個人竟然不希望主公因為這件事情感謝她。”
“奇了怪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風嘯道:“或許有。”
文鶴道:“我不信。”
於是風嘯隻好狂翻白眼。
罵罵咧咧。
李觀一登上了長風樓,他進入靜室之中,現在長風樓傳遞情報的靜室有點像是鬼市了,中間有一層厚厚的幕布遮住了,隻傳遞情報,不見對方是誰。
已慢慢像是個正規情報組織了。
想來這一兩年是吃過許多悶虧才慢慢改變的。
李觀一坐下等待長風樓主。
中州皇城的長風樓主正等待上去,卻被喚住了,她詫異轉過身,看到一位熟悉的少女,穿一領青雲紋的交領襖,腰間細褶數十,行動如水紋的馬麵裙。
中州長風樓主神色一變,就要行禮,卻被那少女按住。
少女手指抵著嘴唇,示意安靜。
然後讓樓主後退,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這三十三級台階,卻如此漫長。
最後她坐在了靜室的幕布之後,看著眼前的身影。
微微吸了口氣。
嗓音清澈:
“這位貴客,不知要什麼情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