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西域生白蓮,學子入江南,摘麵相逢拋繡球(1 / 2)

請天下赴死 閻ZK 9246 字 10天前

李觀一和那位中州長風樓的負責之人一並下來,兩人並肩徐行,去往學宮,最近學宮的學子都在準備著各自奔赴前程,學宮反倒是比起往日更為熱鬨起來。

有人說現在這般模樣,沒有了往日清淨自在。

卻也有人說,天下紛亂至此,百姓水深火熱,若學宮仍舊如同往日那樣自在,那才叫做不得清淨。

亂世之中,無論是入世行走,還是避世而居,都是各自的選擇,談不上什麼對錯,入世的就未必高上,避世的也不必被稱呼為懦弱。

可若是明明躲在這裡享受清淨自在,卻還要高高在上說什麼亂世百姓可悲可憐雲雲的,說什麼學子就該在這裡的,就該一棍子打翻在地。

這是之前和活佛對峙的大胖和尚和人辯經說的話。

那是農家進入江南時候發生的事情。

這僧人詢問活佛農家此舉損失是否太大。

那時活佛問他放下,這臭小子仗著一身水火不侵的牛皮橫聯神功,硬頂著沸水不把手裡的杯子放下,被老活佛一頓削,此刻佛門弟子其中不少不願意入世,覺得出家人不該沾染這些紅塵。

於是這一身體魄的和尚拎著根棍子大罵了一炷香時間禿驢。

老活佛注視著這個俗家弟子,問道:“你放下了嗎?”

和尚摸了摸光頭,回答道:

“弟子還是不知道什麼是放下。”

老活佛仍舊取來了沸水煮茶,讓那弟子捧著一茶盞,自己倒入茶水,茶水滾沸落下來,很快就溢出來,但是這個僧人的手掌仍舊不動,老和尚詢問道:“為何還是不放下?”

僧人回答道:“弟子不願。”

老和尚道:“放下是清淨。”

僧人道:“不放下是眾生。”

這憨厚僧人咧嘴一笑,把滾沸的茶水一飲而儘,道:“弟子知道宮主的勸導,但是如那些喜歡論經辯道的和尚和道士一樣,留在學宮裡麵,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弟子知道該放下,但是卻不放下。”

“知該放下而不放下,處於得之而不得之境,微妙也哉,誰人說我不知道佛法呢?”

老活佛看著這憨厚僧人,目光溫和慈悲,道:

“十三橫練到了什麼境界?”

僧人用力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最高層了。”

“五臟六腑也都無懼水火了。”

“難怪敢喝這茶。”

老和尚哂笑一聲,以手摸了摸這和尚的腦殼兒,道:

“既然如此,就賜於你法號【十三】。”

“一把水火玄兵包銅棍,並一領墨色僧衣,就此下去罷,下山之後,可以去北域之地,我在這學宮之外,也有一清淨道場,於那佛門之地,有個師弟,喚作是【吾印】。”

“【吾印和尚】在十來年前,在山下撿起了一彪形大漢,擅使一把重棍棒,一身的戰袍染血,卻是那太平公之麾下,扛纛猛將【燕玄紀】,我那師弟見他可憐,撿他回去。”

“又請托了道門先天的紫陽真人為他護持住一口先天之氣不滅,這才從鬼門關撿回來了,賜法號【止戈】,修持佛門八十難,卻在陳國宮廷破了最後一難。”

“此番卻在北域關外,以太平公之將的身份投身於嶽鵬武。”

“你此次下山,卻去投他而去便是。”

法號十三的棍僧聽完了這一樁陳年故事,應一個諾。

轉身就離了學宮而去。

他頓了頓,最後雙手合十詢問了中土活佛一個問題:“宮主,弟子還有疑問,殺生是否不得正果?”

老和尚回答道:“你要的是什麼正果?”

棍僧思考許久,回答道:“弟子不知道。”

“等弟子走過一遍之後,再回來您的身邊,應該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了。”言罷,提起了那柄水火棍,當即下去了,出去的時候,卻遇到了秦武侯,還有個戴著麵具的少女。

這和尚修出一身的肌肉,又有一顆剔透的佛心,佛門天目通,實際上介於了奇術和武功之間,類似於陰陽家望氣術的手段,當即看出了什麼,道:

“恭喜秦武侯。”

李觀一道:“這位大師……”

和尚笑著道:“在下棍僧十三,見秦武侯臉上喜色,最近應該是可以和故人重逢了,可喜可賀啊,我也要離了這個狗屁倒灶的地方,也是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他喜不自勝,笑著離開了。

卻說他離開之後,本來是打算按著中土老活佛的指點,去了北域,去尋了那位師叔燕玄紀帳下,可是方才走了數日,卻見了路邊一夥兒山賊搶奪百姓的財物,凶惡得很。

已是要拿出來刀子殺人,道上已是躺了好幾個人的屍體。

那山賊乃大呼:

“老子可是摩天宗弟子,手裡有武功,你們把錢都拿出來,女兒舍了給我,做個媳婦消消火氣,便也放你們走,若不然,多少要細細剁成臊子,賣給柳樹下的飯館做了包子。”

大和尚當即抽出水火棍,將那一夥山賊打得昏厥過去,又將財物分與眾人,沉吟思考許久,把那一封老和尚親自寫下的拜帖給燒了去,

自語道:

“我用老宮主的名頭過去,和燕玄紀師叔有同門的情誼,他們定會讓我做個小將。”

“隻和其他軍閥將軍手下的兵家爭來鬥去,好生沒趣。”

“名動天下的嶽家軍不缺少我這個勇夫,可江湖的百姓卻缺少一個給他們出口氣的和尚。”

“殺人不能得了正果。”

大和尚看那殺人的賊子又醒過來,握住水火棍,就隻一下,把那山賊的腦袋打了個稀巴爛,活脫脫開了個紮染鋪子,性子起來了,又循著時間去了十字路口大樹下的包子鋪。

確定了人肉包子之後,發了性子,一頓打殺把這包子鋪上上下下殺了個乾淨,就是那吃了人骨的大黃狗,也被打做一灘肉泥,最後一把火,將這地方燒了個乾乾淨淨,灰飛煙滅。

烈火燃燒,禮敬諸佛。

乃單手樹立身前:“如此也就不得正果罷!”

“若是有靈山佛陀,那地方也不缺我個和尚,世上也不需要端坐蓮台的活佛,需要的是手持水火的渡世明王,不去那什麼燕玄紀師叔那裡。”

“聽聞西域,魔宗昌盛肆虐。”

“我該為行者,雙步丈量這天下,再回去學宮之中,問問活佛師祖。”

“何為正果。”

………………

卻不知道那自號十三的棍僧所去,李觀一和長風樓主拜見了老活佛,老活佛瞥視了一眼那少女,注意到了那一枚白虎寶珠,倒是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招待他們喝了杯茶。

道:“學子思變,隻是佛門弟子,終究不是儒家,不擅長軍政之事,若是去了學宮之中,定力不足,反倒起來了禍心,引得軍中信佛,那天下也就不必要打了。”

“反倒壞了軍心,唯方才那小子混不吝,倒不是個佛門中人,似是個軍中將種,藥師他日有緣分,可以和他相見一番。”

李觀一辭彆老僧,和那少女並行的時候,心中起了些疑惑,他在長風樓中的時候,和這少女談論天下局勢和情報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之感,是曾經在一起生活,習武之後才產生的。

而且總覺得是被單方麵的顧忌了。

這種似乎是作為姐姐才有的習慣,以及情報體係……

還有對李觀一的熟悉。

莫不是……

李觀一心中微動,有一個念頭微出現心中來,他稍稍放緩了腳步,從後麵看著那位少女,穿一領青衣墨裙,微有肅穆,卻又不至於過於死板,腰間垂落流蘇玉佩,手腕上有一珠子。

嗯,身量比起大小姐高了些。

大小姐當時比起這模樣,要更清瘦些,偏向於年少少女,這位長風樓中州的樓主卻不然了,腰肢纖細,卻又不至於清瘦,是更有女兒家韻味的模樣。

李觀一伸出手叩了下額頭。

是大小姐麼?

一年多,大小姐比起李觀一大大半歲,此刻若是大小姐,也是十七歲了,不再是初遇時的模樣,李觀一按了按眉心,稍微有些懷疑起來了。

那少女嗓音清澈溫和:“這位貴客,你的準備,難道說,就是來這學宮裡麵,和幾位宮主商量的嗎?”

李觀一麵不改色:“自不是。”

少女詢問道:“那麼,貴客卻要做些什麼?”

李觀一道:“說起來也沒有什麼,隻是準備些飯菜,換一身衣裳罷了,畢竟如果送什麼禮物的話,薛家富甲天下,可以和鬼市媲美,我可送不起什麼。”

少女點頭,揶揄道:

“君侯之窮,即便是我也是明白的。”

李觀一無言以對,複又往前行去,兩人漫不經心行過學宮,學宮學子來回頗多,也有些帶不走東西的,索性擺攤來售賣,有人售賣雜貨,也自然有腦袋靈光的人來這裡賣各種點心。

活脫脫一處廟會似的。

兩人一路並行,買了些東西,李觀一自己提著,往往隻是李觀一提議這個東西或許大小姐會喜歡,於是那邊少女會認真思考,偶爾點頭,偶爾搖頭,又有時無可奈何道一句,絕不可能喜歡。

那少女想了想,道:“不過,君侯說之後要去西域。”

“長風樓倒也是嘗試去西域的,隻是西域那裡,情勢複雜得很,不同的族裔之間,恩怨情仇幾乎比起話本裡的故事都來得精彩,就像是一團卷起來的線,在這種情況下,西域各族都有自己打聽情報的法子。”

“再加上魔宗,這幫魔宗的人,武功強大也就罷了,還心狠手辣,就在亂世裡買來孩子,然後給他們灌輸一些扭曲的思維,讓他們修持一種快速進步的法門,然後教導他們秘法。”

“以此秘法撲殺過去,內氣逆流,當即炸開。”

李觀一回憶起,越大哥,燕玄紀他們都說過這魔教可怖,那邊的少女拿起一枚金簪子,打量了下,又放下來,道:“他們把西域滲透得很厲害,長風樓很難插入其中。”

“我們嘗試過,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李觀一道:“這樣的事情也可以在這裡說?”

那少女微微笑道:“我們隻是在談論西域。”

可她還是放下簪子,和李觀一走向漸遠少人的地方,道:“不過,魔宗隻是我們中原人的稱呼,他們有很多的說法,說什麼【混元宗】,【焚香教

】,又說什麼【黨項門】【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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