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斬’平淡遙遠,帶著不可思議之霸道,不可思議之恢弘。
那黑色流光幾乎是瞬間就開始燃燒。
洶湧激烈。
魔宗大長老麵色驟變,急急道:“速退,速退!”
“聖女,快快離開!”
兩人都心中驚悸,施展出無上絕學,隻見法相展現而出,各自踏空流風,拉出一道道殘影,嘗試躲避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攻擊。
那白發老者神色極震怒,在這一處秘境陣法當中,可以肉眼看到那一層墨色的流光盤旋彙聚,白發老者頓了頓,眼底浮現出極濃鬱的不舍。
這一股黑色流光,是這魔宗幾百年來,自西域繁雜之地無數信眾之中抽取而出的‘人道氣運’。
在十多年前,就連吐穀渾國的高層都是這魔宗信徒,翻閱卷宗,窺見了三百年前吐穀渾親自鑄造王印的經曆。
因而窺見了【天子神功】的一縷可能。
知道魔宗並無這歲月青史曆代霸主那樣的氣魄,無法真正修持出了【天子神功】,所以劍走偏鋒,打算取武道傳說血脈鑄造【兵器】,雖然被打斷,但是這一股‘氣運’還在。
這一股‘氣運’,是幾百年來無數信徒彙聚,這些信徒都已失去本心,被不斷的神跡引導,隻知道跪拜,隻知道把自己的金銀交給魔宗,因此反倒是極為純粹。
老者不甘,在避開一瞬,竟還有膽量,伸出手去抓此物。
聖女道:“大長老,不可!”
老者不甘:“吾隻聽了一聲,又不見人。”
“我一息就可以把這寶物帶走。”
“就算是來者再強,也不可能在一息之內把我殺了!!”
“說一句斬,就要我的命?”
“天子口含憲章,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難道他比天子之怒更高不成?!”
“笑話!”
但是還不等他碰到,這墨色氣運竟然猛地散開
一股赤色的火焰自這氣運之內,每一道個體之中升起,於是每一縷氣運都化作了一簇火光,先前諸陰祟,癲狂的氣息化作了正大光明,火光朝著上空彙聚,隱隱約約化作一道身影。
黑發垂落,如火長袍垂落。
並指徐徐掃過,空中流過一個痕跡,就卡在那老者身前——
【斬】!
堂皇正大!
這般雄渾壯闊,那魔教耗費了心血,不知費去多大功夫馴養,洗腦,控製信徒民眾才擠出來的那些個氣運,竟如同春日雪融一樣,自內部地燃燒起來。
這是——
真正的天子之氣?!
真正的天子神功?!
“秦武……”
大長老臉上出現驚愕之色,旋即發出一聲慘叫。
身子一晃,赤霄劍的劍鳴充斥此地,赤龍龍吟之聲音炸開,整個秘境旋即就被金紅色的火焰直接充斥,填滿,然後赤金色的火焰從四麵八方衝出去。
秘境上部是西域常見的圓頂夯土屋。
有棱角圓融的梯形窗戶,外麵有紅柳樹木。
卻聽得一聲龍吟,這個院落都被炸開的魔教氣運吞沒。
大長老一身雄渾功力,卻沒想到自家氣運反噬化作劍光,白發蒼蒼的腦袋直接飛起,一股血湧出來飛出,落在地上,那無頭身體還往前走了幾步,就徹底焚燒,洶湧霸道的烈火直接將其元神和身體都燃燒成了灰燼才罷休。
死!!!!
那聖女麵色蒼白,隻聽到了這大長老最後的一聲大喊:
“快去找大宗師!”
聖女麵色變化,轉身急急奔去了。
江南之中,春和景明,銀發少女抬起頭,看李觀一手中什麼都沒有。
銀發少女歪了歪頭,嗓音寧靜。
“蟲子在哪裡?”
李觀一伸出手把瑤光的亂發撫平,道:
“被扔掉了。”
瑤光沒有懷疑李觀一,隻是自然點頭,兩人轉身去慕容家。李觀一低下頭,眸子神韻暗藏,看到被他斬下的這一道墨色氣運,竟然還不滅去,還有一部分反向纏繞在他的手指上。
‘沒有徹底毀滅?’
‘……畢竟是魔宗手段,就算是我在江南,有九鼎的加持,可是斬斷這聯係還算可能,一口氣把魔宗的底牌給掀了,也不大合理’
‘亦或者說,這玩意兒量其實很大,我斬了一層,還有後續?’
‘這東西畢竟不是什麼好玩意。’
李觀一看那邊少女,想著怎麼開口。
銀發少女止步,看他。
歪了歪頭。
“嗯?”
李觀一沒有問,瑤光也沒有說什麼,但是兩個人就已經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一次交談。
李觀一想了想,道:“我突然想起來有一件事情,得要去立刻處理一下,你回去告訴嬸娘,先等等我。”
銀發少女看著李觀一:“很麻煩的事嗎?”
李觀一垂眸,看著如同墨
蛟一樣纏繞在他的手掌,如被腰斬的蛇一樣瘋狂扭曲著身體,覆蓋李觀一身體的氣運,李觀一身上一股金紅色的氣息流轉,魔教氣運不能傷及李觀一。
李觀一伸出左手摸了摸少女柔順長發,笑著回答道:
“很簡單的事情。”
“你去那邊,給我準備一下飯菜,我很快就回去了。”
銀發少女深深看著李觀一,嗓音寧靜,不起漣漪道:
“既然是簡單的事情,那麼我陪著您就是了。”
然後點了點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自然而然。
走出幾步,在花樹旁邊站住,回過身來看李觀一。
“您不走嗎?”
“走走走。”
李觀一無奈一笑,抓住瑤光的手臂,然後反手扣住這一股墨色氣運,施展身法,赤龍顯現,隻短短時間,就抵達了九鼎所在的位置。
墨家巨子在外研究推演,不在這裡,李觀一親自去九鼎麵前,左手伸出,按在九鼎鼎身之上,右手上,那魔教氣運逆轉侵襲他。
侵襲是吧,蠱惑人心是吧?
李觀一冷笑兩聲。
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定鼎九州,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伐山破寨?
李觀一靠著此刻在江南,九鼎的加持,氣運逆轉聯係,能隱隱約約感知到魔教發生的事情——
那什麼大長老被赤霄劍隔空斬去。
但是那聖女去尋了什麼大宗師,隱隱約約的交談聲音,如同魔音低語不絕,李觀一聽到了什麼‘世外三宗’‘占命’‘大宗師’,李觀一看著這魔教氣運。
九鼎之上,紋路層層迭迭亮起。
卻說魔宗之中,那聖女尋了世外三宗之一,占命一脈的大宗師,世外三宗,觀星,占命,巫蠱,彆離於世,隻是追求自己的道路,其中觀星一脈等待天地變化。
巫蠱一脈又隱隱和西南苗疆,中土方士傳承聯係。
這兩脈都有比較完整的師徒傳承。
占命則不同,占命傳承較為鬆散,各種窺見機緣,則會四下去追求機緣而去,導致這等手段流傳頗廣,雖廣,卻又不深,入門容易,有所成就就極難了。
魔教之中也得了占命一脈部分傳承,這幾百年來,倒也是有人修出了名堂,修到了個九重天之境界,玄妙奧妙,不可測度,今見了魔教聖女急急而來,已知道了什麼。
“聖教氣運被反噬了?”
“你們是不是在談論秦武侯。”
這人是個看不出多大歲數的男子,一口道破原委。
見到聖女點頭,就歎息道:
“我之前觀天象變化,江南一地有氣運如龍,猜測秦武侯應該是走出了【天子神功】的道路,他自身有天子氣運之後,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你們在那女子身上留下的後手。”
“氣運之道,本來就極為玄妙。”
“聽說他有赤霄劍,順著這氣運逆斬一劍,反傷了你等,也不是不可能的。”
魔宗聖女道:“這,大宗,我們該如何?”
呼延繼玄笑道:“秦武侯的氣運鼎盛,或可以以刀劍殺他,想要以氣運反噬他,實在是困難;不過他就算是再如何厲害,也不過隻是個年輕人,底蘊又能有多深?”
“老夫來給他批命。”
呼延繼玄取出占命一脈的玄兵,有千年玄龜之甲,刻李觀一的名字,又輕易推出了李觀一的生辰八字,道:“此人的命薄,然也最硬,親朋好友都逐漸離去。”
“是孤家寡人的命。”
“秦武侯,可曾聽得到?你既能夠以【天子神功】,仗神兵赤霄劍,逆著這氣運,一劍殺害我聖教的大長老,現在應該還可以感知到吧?”
呼延繼玄手段通玄。
仿佛跨越這遙遠萬裡疆域,和李觀一談論,淡淡道:“年紀輕輕,手段倒狠辣。”
“不比那釣魚的差多少。”
呼延繼玄當真有通玄之手段,仿佛能感知到李觀一旁邊的瑤光,道:“看起來,我魔宗之【兵器】也在。”
“有勞秦武侯,將我這把兵器送還回來。”
“老夫占命一脈,自有手段,以吾命和汝命共同入局,老夫壽數已一百五十餘歲,老夫癡長你一百三十餘歲,今日少不得以大欺小。”
“你殺我一尊長老,本座剝你一身氣運。”
呼延繼玄起決,微笑道:“老夫許久不在天下行走,世人都不知我名,但是麵對當今天下炙手可熱的諸侯,也應報上姓名。”
“吾乃呼延繼玄。”
“世外三宗,占命一脈的大宗師。”
李觀一懶得繼續感知下去,呼延繼玄起決無量神通。
李觀一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
但是,這人在用氣運之法攻擊他。
李觀一不是你的對手。
但是很遺憾,你要麵對的對手也不是李觀一。
李觀一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微笑。
請允許吾來介紹你的對手——
炎黃華夏一脈至尊傳奇,太古神話時代的烙印,承載江南兩千餘裡數十山川的地脈氣勢,一百餘萬戶,六百萬民氣運,
浩瀚如龍,磅礴如海之神兵。
九鼎!
李觀一隻是手掌一震,開了九鼎,極乾脆利落,把這一團殘留魔教氣運,扔到九鼎之中,這一團駁雜氣運在九鼎內部,被九鼎那堂皇霸道的氣運一衝,一攪。
刹那之間化作飛灰。
呼延繼玄本要說什麼,忽而神色驟變。
他感覺到自己那無量通玄手段,刹那之間變得虛無,整個人的周圍感知全部扭曲,再度看去,哪裡還是什麼魔宗聖教的核心區域,這裡分明就是一座大鼎!
呼延繼玄不甘,施展出種種手段,無量絕學。
“此是何物?!”
“哼,聽聞你在江南鑄器,我看這鼎模樣分明就是剛剛鑄造的,你這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