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破鼎,看我一口氣,煉化掉!”
“這鼎是我的了!”
九鼎內部冒出一個小火花。
一下,滅掉了。
然後魔宗駁雜之氣運,儘數被純化湧入九鼎內部。
這一座九鼎,自是壯闊,自不會是拘泥之輩,諸多氣運,皆可入我鼎中來,入得來了,便需被同化,去其糟粕,留其純粹,吞吐百川之水,彙聚滄浪之波。
李觀一隱隱感覺到九鼎氣運增加了一縷。
這是外來之氣運,可以直接加持到江南百姓身上。
與此同時,西域魔宗之中,當代高人之一,呼延繼玄麵色凝固,忽然張口,噴出鮮血,臉上神色凝固,張了張口,要說什麼話,就直接口噴鮮血倒下。
赤金色火焰無風自動,凶猛燃燒。
魔宗聖女龍菡兒麵色煞白,看著整個聖教地位極高的占命大宗當即死亡,赤金色火焰流轉變化,隱隱約約化作了一名男子,身穿緋色廣袖,手持神兵長劍,身邊纏繞著赤金色的太古赤龍法相。
背後隱隱約約,山川萬民,巨鼎甲士。
恢弘浩大,綿延無窮。
在這一刹那,李觀一通過這位占命大宗師之死而看到這裡的畫麵,看到了那模樣精致華美的龍菡兒,李觀一的視線偏移,看到了那裡有一座巨大的白玉雕像。
那雕像極美麗,模樣卻和瑤光有七分相似。
隻是姿態更為柔美,更有女子嬌憨。
看向任何人的時候,都仿佛帶著一股脈脈深情。
李觀一瞬間明白,這雕像就是瑤光的母親,他的視線掠過這雕像,看到此地的種種變化,看到了無比繁複的陣法,感知到了這裡彙聚的,磅礴卻又混亂的人道氣運。
魔教真正的底蘊,不是土地,不是金銀。
而是這數百年來,占據西域疆域,在三十六部內積累的這些‘萬民氣運’。
他們就是打算將這些混亂的念頭,氣運,淬煉瑤光。
李觀一看到了那陣法軌跡。
因為便宜老大哥的傳授,李觀一輕易看到了這陣法的作用——【約束】,【鎮壓】,【諸般氣運,加諸一身】,這就是那大醮對瑤光的陣法。
李觀一緩緩提起手。
龍菡兒臉色煞白,隻是看到那純粹由元氣組成的身影右手張開,赤金色的火光猛然散開,然後朝著一側緩緩拔劍,低沉的劍鳴聲音響徹於此。
赤金色神龍法相長吟聲中,龍菡兒看到那男子一劍劈出,金紅色火焰升騰,然後緩緩落下,那陣法之中的一端被劈開,冥冥之中的約束消失。
龍菡兒呆呆看著眼前,虛幻人形緩緩收劍,最後神兵入鞘,便即化作了一簇一簇的火花,消散開來。
龍菡兒臉色煞白,坐在那裡,看著秘境破壞,呼延繼玄身死,許久不能起身。
李觀一睜開眼睛。
有些許虛弱,剛剛呼延繼玄嘗試煉化九鼎,被氣運反噬,炸成一片,充斥氣運,元氣,李觀一逆而運用,斬出一劍,劈開了陣法的一角。
“萬民氣運也是一種力量……”
“原來如此,呼延繼玄的手段很厲害,如果不是九鼎的話,我不會是他的對手,不過,魔宗底蘊……”李觀一閉目,想到了魔宗數百年占據西域積累的那些氣運。
這些東西對瑤光有約束。
其中混亂,駁雜,但是九鼎之力卻足以將其淬煉純化為最初的萬民氣運。
李觀一在心中默默記下來。
這是去西域必須做的事情。
又想到了魔教大宗師,呼延繼玄說的話,想到釣鯨客的經曆,想到了那一尊白玉雕像,一時間倒是有些歎息,感覺到去西域,恐怕要經曆一番複雜之事。
江湖之上,愛恨情仇,沒有這樣簡單的。
就在這個時候,瑤光輕輕嗯了一聲,李觀一從思索之中驚醒,他在最後一劍劈下,用赤霄和氣運之力,破開了那潛藏大陣的一部分,道:
“瑤光,你怎麼了?感覺到了有什麼不舒服嗎?”
銀發少女低著頭,李觀一有些擔心。
他把赤霄劍放下。
走到瑤光身前,伸出手按在瑤光眉心,感覺到微微燙起來:“你著涼了?”
銀發少女嗓音寧靜,道:“我感覺到有些不同。”
李觀一微微怔住,微蹲身,和瑤光視線齊平,道:
“怎麼了?”
銀發少女注視著他,嗓音寧靜道:“我說不出來。”
“我或許是風寒了。”
銀發少女神色寧靜,看著李觀一,目光澄澈安靜,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發生的變化,少女銀色的長發垂落下來,歪了歪頭,似乎有些疑惑。
然後,就在李觀一的麵前。
少女湊上前去。
然後側了側身,把自己的側臉對準李觀一,伸出手,掀起自己臉頰垂落的銀發,小小的耳朵,耳廓都紅了,但是分明有這樣的情緒波動變化,可是那麵龐上,仍舊清淡如白玉。
銀發少女轉過身,看著李觀一,把手收回來,嗓音寧靜:“您剛剛的手落在我的額頭。”
“我想到您曾經摸我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些變化。”
銀發少女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目光澄澈注視著李觀一,隻有耳朵微紅,那沒有什麼表情的,精致的麵龐上有疑惑,不解,最後安靜,嗓音澄澈如流水,認真道:
“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為什麼我的耳朵會有些燙。”
“是我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李觀一張了張口,眸子瞪大,這個是——!
難道說,因為氣運被斬去,又以九鼎純化,把魔宗的手段一鼎全部淬煉乾淨,所以,瑤光的情緒波動回來了一部分麼?!
銀發少女想了想,站起身,雙手按著李觀一的肩膀,嗓音寧靜:“請您配合我一下。”
她的手掌忽然伸出,一左一右地捧在李觀一臉上。
那臉頰靠近三分,目光澄澈寧靜。
李觀一本能後退,瑤光道:“請您安靜一下。”
李觀一身子一下僵住。
銀發少女身上帶著澄澈的淡淡的香氣,目光安寧注視著李觀一,忽然銀發少女那張臉上露出一絲絲微笑的,幾乎要立刻消失的微笑,美麗奪目,不可方物:
“真好。”
她道,然後把手收回來,後撤兩步。
臉上又恢複正常模樣,嗓音寧靜道:
“您的耳朵也變紅了。”
“我們是一樣的。”
“我還以為,隻有我會因此出現變化呢。”
銀發少女的臉上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寧靜,雙手交迭放在小腹,安靜點頭,李觀一張了張口,明明習慣了瑤光的存在,此刻卻心臟都狠狠加速跳動了好幾下。
這一日,李觀一一劍斬下。
銀發少女,稍微地,取回了一縷情緒的波動。
雖然本人對此表示了十分不解。
但是還是平淡無奇地接受了這個變化。
釣鯨客對此狂喜,拉著李觀一拜把子。
被婉拒。
灌醉再度拜把子。
為劍狂親自扔出大門。
無果。
‘天啟十二年春三月初,白虎大宗從我的頭發上摘下了蟲子,手掌按在頭發上,手掌寬厚。’
‘天啟十二年春三月初,準備前往西域,饅頭,卷宗都準備好,嬸娘想要去,但是被攔下來,嬸娘有些生氣,白虎大宗也很堅定。’
‘我告訴嬸娘,這一路上,我會和他一起,可以放心’
‘嬸娘的表情很奇怪’
‘那應該是人們說的,感動,欣慰的表情罷’
‘應該’
‘我想我猜測的沒錯’
‘後代瑤光要學習我,要保護好白虎大宗最重要的親人’
‘並且和他們打好關係’
‘天啟十二年春三月中,春耕,和白虎大宗一起幫忙’
‘要去西域了’
‘白虎大宗和我,還有其他人’
‘真好’
‘後來的你們,也和你們的白虎大宗一起,經曆生死,走過三萬裡,沒有分開過麼?’
‘這應當是瑤光和白虎大宗之間,最基本的經曆。’
‘如果做不到的話,一定要再努力’
‘我們可以,每一代都可以’
銀發少女提起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波動,把卷宗卷起來了,這卷宗寫了一部分,剩下還有許多許多的空白沒有去寫,頓了頓,她蘸著墨,在封皮上寫著娟秀安靜的文字。
【瑤光和……】
銀發少女心底泛起了一絲漣漪。
這是往日的她不會有的想法。
每一代都有瑤光,每一代都有白虎大宗,可是這樣想的話,後代的人閱讀的時候,又怎麼樣知道是誰的故事?
銀發少女頓筆,提筆寫下字來。
【霄玉兒與狸奴兒旅行錄】
頓了頓,還是寫了個比較正式的名字。
【瑤光與李觀一】
把筆擱下。
外麵李觀一在喊:“瑤光。”
少女把這卷宗收起來,珍重地放在自己的包裹裡。
起身,走出。
少女嗓音寧靜:
“我在。”
西域之行,已要準備開始。
但是在這之前,卻有一個客人前來,李觀一坐在麒麟背上,看著有好幾天沒有見過的太古赤龍,太古赤龍注視著他,空氣中似乎有某種沉默和尷尬的氛圍。
太古赤龍開口,緩聲道:“李觀一。”
李觀一客客氣氣道:“前輩有何指教?”
太古赤龍沉默了下,道:“吾之氣息,為何。”
“和你那九鼎,聯係在一起了?”
李觀一:“…………”
少年抬起頭,臉上神色呆滯: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