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應國大帝也在這個時候出兵,那麼我大陳,就算是富庶超過天下其餘各國,也隻是一塊肉也似。”
「國家滅亡,祖宗受辱的事情,隨時可能發生,但是陛下卻是絲毫不顧,越發地暴戾起來了。」
「還一還疆域又怎麼樣了?!」
「那些疆域,本來就是之前從應國那裡搶奪來的,將其還回去,換來和應國的聯盟,共同應對秦王,才是真正的選擇。”
「難道說,稍微還方圓三百裡的土地,比起國家生死存亡,更加的重要嗎?」
馮玉凝扼腕歎息,憂國憂民,隱隱悲憤道:
「陛下啊陛下,他怎麼變得如此地暴戾自負,聽不入建議呢?若是如此的話,我大陳的國祚如何,這生民社稷如何?!」
如此懊惱之下,卻又聽聞皇帝陛下批下來,送往江南南翰文處的銀子又下來了,這一次還是一千萬兩白銀,經過右相府邸。
右相馮玉凝思索許久,道:「大陳要完,陳鼎業辜負國家,不聽從文官名士們的進諫,那就不再是我等的君王,既然不是我等的君王,既然是君不君,那就不怪臣不臣。」
陳皇批示的金銀調動,從右相府出去。
隻剩下了一百萬兩。
層層地流轉,等到抵達江南南翰文那裡的時候,隻剩下了十三兩銀。
亂世之征,至此極也。
南翰文捧著這十三兩銀子,愜愜然失神許久,便將這些事情儘數都告知於晏代清先生,晏代清先生盯著這十三兩銀子許久,道一聲知道了。
旋即將這些事情告知於文清羽,霄誌。
天策府中,上上下下皆知此事。
而應國知道神將榜變動,劍狂再出現於人間,以及,自此推測出來西意城的歸屬之後,薑萬象沉默許久,這既是慨然歎息,英雄老矣,亦是無能為力。
知道在這個情況下,猝然去和西意城交戰,國家沒能做好準備,也容易將整個應國重新拖入戰場的漩渦之中,於是薑萬象乃手書書信一封,傳遞於西意城中。
恭喜李昭文成為西意城之主,踏入天下。
仍稱呼為國公。
仍有賀若擒虎出兵,切斷了西西意城和整個中原的聯係,與此同時,大汗王率領兵馬直奔七王阿史那的草原和領地,欲要和這個兒子談論一番。
阿史那的兵法變得靈動敏銳,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父親的對手,尤其是此刻的大汗王還處於一種極端的盛怒,七王拋棄了一部分的疆域,隻是率領兵馬,人口往南方遷移,接近了西意城和秦王的疆域。
在這一片區域的草原之上駐紮大汗王的鐵浮屠衝破了七王阿史那原本的聚居地,看到帳篷裡麵空無一物,沒有任何人留下,
在這裡的隻有老邁的牛羊,即便是這些老邁牛羊也已經被殺死。
能夠帶走的東西都已經被帶走,剩下的東西也不能夠用。
大汗王所部諸多汗王都極憤怒,說出許多七王的罪行,要大汗王以草原上最初的律法審判這個叛徒,大汗王閉著眼晴,率軍隊循著七王阿史那的蹤跡往前行。
遠遠的,見到了阿史那的旌旗旁邊,還有一麵墨色的大旗,仿佛從天上翻卷著落下,上麵是緋色麒麟雲紋,在麒麟雲紋之上,則是偌大的一個字【秦】!
大汗王握著韁繩,看著那遠處如一柄利槍一般指著蒼穹的旌旗,看著上麵還帶著血色的,龍飛鳳舞的秦字,搶先是一種憤怒在他的心底升騰起來了。
但是這樣的憤怒很快被他壓製下來。
帶走人口,牛羊,至於遼闊的草原,則是可以放棄。
縱觀秦王崛起的這幾年,這確確實實,會是秦王做出的戰略,大汗王沒有順著自己的憤怒,前去和秦王死拚,大汗王道:「之後,就會是大國和大國之間的戰爭了。”
‘是十萬,二十萬,乃至於三十萬的大軍,在這天下的戰場上廝殺,秦王,我們的仇恨終究會得到解決。」
他深深注視著秦王的陣營,看到了有一股劍氣如同洪流一般衝上天空,撕裂雲海,大汗王選擇了轉身離開,七王的兵馬得以保存下來。
在這營帳之中,李觀一穿著墨色的袍服,看著前麵的眾多將軍,破軍先生親自引薦,道:「主公,這位朋友,您應該不陌生,五六年前的時候,就在陳國薛家,曾經見過。」
他帶著七王阿史那入內。
阿史那穿著汗王華麗的服飾,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神采飛揚的秦王,從眉目之中,還可以和五年多前,陳國的金吾衛聯係起來,但是當年,他是被陳皇陳鼎業邀請的異域君王。
李觀一隻是陳國皇宮裡麵的金吾衛。
而現在,他是背叛了突厥共主大汗王的叛徒。
眼前則是成為他的助力,可以庇護他和他部族的將士們的王者,天底下的局勢變化之快,實在是快得讓人回不過神來,破軍先生指著七王要介紹。
七王往前行禮,行了一禮,半跪在地上,垂下自己的頭。
「感謝中原的君王庇護我的部族。」
「草原上的阿史那,阿史那社兒,見過主公。”
「見過陛下。」
他要行以草原上最盛大的禮數,雙手趴在地上,以額頭接觸遼闊的大地,卻被那秦王扶起來,秦王的大笑聲音爽朗,道:「阿史那將軍請起。”
「如果不是阿史那將軍出手相助,我在草原上或許就已經被大可汗包圍了,快快請起。」
秦王扶著阿史那起身,阿史那歎息一聲,感覺到扶著自己的手臂年輕有力,他抬起頭,看著那如今的天下第二神將,有種恍惚之感。
天下大勢洶湧,人行走於其中。
尋常的百姓就像是在浪潮當中的,亂世當中,朝生暮死,甚至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何而生,為何而死,能夠明悟和感知到亂世的暗流,已經是人傑。
但是即便是人中英傑,有的時候,也不能夠把握住自己的命運。
他們能做到的,隻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踏入這漩渦之中。
身不由己。
清晰地明白,做出這樣的選擇之後,自己的人生方向,就會有不同的變化和走向,但是有的時候,人,並沒有更多的選擇。
自己隻是洪流當中,起伏變化的落葉。
眼前這個即將要弱冠的年輕人。
才是攪動這亂世風暴的源頭。
阿史那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娘親,那個來自於中原大世家的柔美的女子,他垂眸,卻仍舊兵不後悔,縱然此身並不是能夠掀起亂世之風暴的源頭。
但是匹夫之怒,也可以改天換地。
他拱手道:
「臣,不敢承受主公之恩德。」
是日,秦王設宴,招待七王阿史那,秦王鼓琴,阿史那汗王起舞,為免局勢尷尬,又西域諸部可汗相陪,賓主儘歡,阿史那可汗所率的草原歸於秦的魔下。
阿史那魔下有四千鐵浮屠,也自加入安西都護府。
封可汗名號,給補給,築城池阿史那主動開口,讓其妻兒前往江南之地,秦王深深注視著這個四十歲的可汗,沒有拒絕,隻是親自寫了一封信,將阿史那之子,介紹拜入學宮六宮主之一,墨家巨子門下。
隻是雖然拜入了墨家巨子門下,能夠學習到多少東西,有多少的火候,還要看個人的努力以及悟性。
修行墨家的吐納之術,墨家劍訣,並天下大同之理念。
阿史那未曾想到,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機緣。
心中複雜之下,亦是感激不儘。
知道自己徹底走不了。
而阿史那七汗王反叛草原突厥,大可汗率軍前來,和秦王對峙之後離去的事情,緊隨著先前的那三件大事之後,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天下。
各國敏銳的人都隱隱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安的感覺。
天下平定了一年,草原和西意城區域竟然屢屢爆發衝突,矛盾,雖然隻在草原上發生了一場局部性質的戰場,但是之後的摩擦不斷,並且隻是沒有真的打起來,性質上卻極惡劣。
無論是西意城脫離應國,還是七王脫離突厥,
這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
平定了一年多的天下又要出現變故的感覺而麵對著應國賀若擒虎,截斷西意城和中原的聯係,以免西意城這個他們親自建造的城池,成為了秦國攻討中原的跳板,西意城和秦王的反應出乎於天下各方勢力的預料。
秦王和西意城沒有在這個時候選擇從西意城直入中原,去和應國爭鬥,去想辦法把得到西意城的利益擴大化,他們似乎也沒有興趣在這個時候開啟戰端。
兵馬勢力隻是維持住西意城附近的統治。
反倒是陳鼎業順勢往上,兵鋒銳利,非但沒有把疆土還給應國一部分,還狠狼的吞了西意城至應國中的一部分疆域,草原大汗王也同樣選擇了相同的戰法。
在之前奪取的應國疆域為基礎,繼續侵占西意城和應國核心之間的那部分狹長‘通道’
等到平定下來的時候,西意城附近的局勢反倒是變得更為複雜。
西意城收攏勢力。
緊閉大門,以魯有先的築城防禦兵法書,強化西意城防禦,閉門不戰,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完全貫徹老烏龜流派的戰法。
你們要打你們自己打,我反正不打。
西意城之外,應國,陳國,突蕨的勢力都采取行動。
突厥丟失了七王的部分疆域,則往下麵啃西意城脫離之後的,短暫無主的疆域;陳國也是如此,應國則是急忙收複自己的失地,三方此刻都算是精銳,速度都不慢。
導致這裡成為了局勢最複雜的地方。
導致彼此都吞了,彼此又都隻是吞了一部分,還都很是眼饞對方的那部分疆域,極容易爆發衝突,在一個月裡麵,小股部隊之間就已經發生了幾十次白刃戰,死傷數百人。
矛盾越發激烈。
想要得到功名的武將頻頻請戰,文臣們則是分為主戰派,主和派,時值秋日,此刻已經到了天啟十五年的八月末,平定了一年多的天下隱隱又有戰端開始的跡象了。
這裡的矛盾實在是太過於激烈,也太過於有誘惑力。
就連走街串巷的百姓都意識到,在這裡將要出現某種爭端,可能會有局部戰場出現的時候,秦王李觀一給陳文冕,晏代清寫了一封信,以飛鷹異獸傳遞過去。
晏代清看完這信箋之後,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信箋裡麵的言語簡單。
說到底,隻有八個字而已,卻仿佛帶著一種悶雷滾滾,炸開這沉悶時代的感覺,仿佛這天下群雄,亂做一團,如成了一個千千結,卻又被人,一劍劈開!
【聲東擊西】
【不日】
【伐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