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起,一卷卷軸緩緩展開來,上麵描述著一百個名字,分列於天下各處,為諸戰將的戰績排列,也代表著整個天下的勢力和風雲變化。
前三十位神將有戰績的描述和分析。
而後麵的名字和介紹,卻要簡練許多了。
長風樓主提一支筆,看著這來自於天下第一樓送來的,還未曾公之於天下的神將榜,送來這榜單的,也算是老熟人了。
是六年前陳國大祭的時候,‘蹭吃蹭喝」,又在鎮北城裡麵,把陰陽輪轉宗的長老罵得道心崩潰的天下第一樓客卿塗勝元。
這位客卿比起當年來,也還是這副模樣。
隻是頭發裡的百發稍微多了些仍隻是在長風樓待客的地方喝茶吃點心,大喇喇的模樣。
薛霜濤目光落在了天下前三十的名將,因為這一年來,四方各國都沒有什麼征戰,神將榜已經許久不曾變化了,隻是這一次突厥之戰,終於是有變化了。
消息雖然遲滯,卻經曆了夜天子,長風樓,天下第一樓的情報彙總,終於還是還原出來了某些事情,薛霜濤是不願意把李觀一的行動暴露出去的,但是神將榜是天下第一樓數百年不變之事。
長風樓還沒有根基和底蘊,去觸碰夜天子和第一樓。
索性加入其中,九真一假。
神將榜變動第七神將,突厥大汗王的兄弟,左賢王,劄木合戰死。
除名。
嶽鵬武因而成為神將榜第九位。
第十位為西意城之主,新的國公李昭文,
戰績是參與了天策府西域的大部分戰場,參與大部分自西域水路入江南之戰,以及此次,相助秦王應對突厥大汗王之戰,硬生生跨越了其餘的名將,以初步八重天的境界,站在第十名。
薛霜濤看著這位李昭文,歎了口氣。
目光落下,卻在李昭文的名字下麵,又看到了一個更熟悉的名字。
天下神將榜。
名:越千峰!
四十六歲。
本為山賊,得奇遇,遇中州姬衍中,秉性豪邁,以酒換得赤龍勁一篇,後遇嶽鵬武,加入嶽家軍中,征戰四方,為南國步戰第一人,擅大載士,為神將榜三十四。
後入四方,屢經大戰,漸拋步戰,而行騎兵之術。
屢戰蕭無量,高驤,陳輔弼,薑素,魯有先,大可汗,劄木合,年少時曾戰嶽鵬武,太平公,
天下悍將,無有戰將有此豐厚者,臨戰突破八重天,當世第一流。
薛霜濤看到,這位越大哥曾經的勇武無敵,侵攻如火。
被更替為【不動如山,氣血渾厚】
神將榜排名第十一!
天下第一樓塗勝元按:能率軍於大戰之中,勝越千峰者,可為天下前十神將。
薛霜濤禁不住輕笑出來。
「越大哥怎麼成了隻是挨打的了?」
「觀一啊觀一,越大哥跟著你,真的是受苦了。」
她眸子微微抬起,看到了原本第二的神將大可汗,硬生生跌墜到第三,而第二的位置上,換成一個熟悉的人,薛霜濤手指抬起,輕輕拂過那一行文字。
【神將榜第二:秦王李諱觀一】
【十九歲】
【敗狼王,鬥薑素,斬宇文烈一臂,破賀若擒虎,馳騁於大漠之上,鬥敗大汗王,聲威赫赫,
近百年來,戰績之盛者,三百年來,開國封王之正,無出其右】
天下第一樓客卿塗勝元按:
【短短六年,轉戰天下萬裡,身經百戰,乃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開國稱王,他日天下第一可望】
薛霜濤安靜看著這一行評價,少女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夏末的陽光從旁邊雕花窗戶的縫隙裡麵傾瀉進來,流淌到了桌子上。
她還是想起來好幾年前,那個少年郎被關禁閉的時候,她悄悄從姑姑的宮殿裡麵溜出去,跑到了金吾衛禁閉室外麵,著腳尖去看那垂頭喪氣的少年的一幕。
時間恍惚流逝。
她提起筆,把塗勝元的評價抹去了。
把筆放在桌子上,希望能夠稍微降低一些李觀一此刻鋒銳之氣的薛霜濤看著外麵的陽光,慵懶得眯了眯眸子。
秦王的三件大事,伴隨著天下第一樓的傳播而迅速地告知四方,對於江湖中的劍客們來說,這是值得慶賀的一日,江湖裡的酒賣得都更好了些。
這三年來銷聲匿跡,本來以為已經徹底退出江湖,甚至於是隕落的劍狂再出江湖。
且一出江湖,就給全天下的江湖人打了個眼。
告訴他們,什麼才是這江湖遊俠兒的極限。
在大軍之中,殺死了第七神將。
聽說還斬了三千鐵浮屠。
你說這是因為出手的是劍狂,你就說這劍狂是不是江湖之中的人,那劍狂手中提著的,是不是這三尺青鋒。!
這些時日,江湖遊俠兒們都有更有了三分底氣。
行走江湖,青袍木劍卻仿佛成了個標配若是不曾耍幾手劍,便不配說自己是個走江湖的。
不過,這些個消息,對於陳國,應國的人來說,就不那麼的愉快了,劍狂還活著,而且還有著出劍的能力,不像是三年前那樣,隻剩下一劍的生機。
本來就有了煌煌大勢的秦王,更是如虎添翼,讓人畏懼。
天下的諸多名將,除去了薑素,沒人能打包票,在和秦王對峙的時候,大軍軍陣廝殺,對麵忽然出現一位青袍劍客之後,自己還能活下來。
而西意城城主和秦王聯手,共對大汗王的事情,也幾乎已經表明了。
「西意城,倒向了秦王。」
那個處於四方要害,兵家戰場必爭之地,有了歸處,陳國的文武百官在暗地裡嘲笑了應國,終於還是連薑萬象年輕時候打下的基業都徹底失去的時候,卻也反應過來。
西意城距離陳國也近。
而秦王的江南之地,還有沿途水路,都和陳國接壤。
西域,西南,西意,江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西意城和突厥的敗退,化作了一道鎖鏈,將整個陳國的對外地緣幾乎全部都被一個國家籠罩住。
大勢已成就了。
右相馮玉凝看著陳國的地圖,有些失神。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鎖鏈成形了。
自此,從西意城,從魯有先當日修的鎮西關,從江南,西南,水路,秦王魔下的大軍,幾乎可以從任何一個方位出兵,隻要他們願意的話,甚至於可以十路大軍並行,徹底鑿破陳國。
唯一有可能的,是陳國和應國聯手。
但是陳國和應國當中有遼闊的山脈作為阻攔。
而應國提出要求,要求陳國歸還一兩年前,陳鼎業禦駕親征時從應國打下來的疆域土地,以此求和,才能夠是兩國聯盟,共同應對秦國的基礎。
右相馮玉凝,以及各部侍郎,尚書令,都上書希望陳鼎業割地求和,有白發蒼蒼的老者跪在大陳的宮殿上,叩首哭泣,說國家大事止於此,四方皆被圍困,若再不奮起,怕是祖宗基業難守。
不如此的話,大陳危也。
陳皇陳鼎業喚來了衛士,當庭杖斃十餘人。
是以三重天的金吾衛宿衛,持手腕一般粗細的水火棍,硬生生打了三百棍,那些文官雖然有修為,但是多有二三重,修的是文氣和氣運,就算是有武功,也不會煉體。
文人雅士,誰會去吃打熬體魄之苦?
硬生生被打穿了內氣,打爛了血肉。
被打死的文官鮮血流淌出來,順著白玉宮階往下麵流淌,在縫隙裡麵乾涸,水潑不去,宮廷之中,四下死寂,沒有誰人敢於說話。
隻戰戰栗栗,心中驚懼。
陳皇坐在皇位上,詢問道:「諸君,可還有事上稟?」”
連續詢問三次,再無任何一個人敢說話。
陳皇道:「既如此,諸位,退去吧。”
馮玉凝此刻想到了陳鼎業那一雙脾的眸子,都感覺到有一股寒氣控製不住地從後背冒出來,
連手腕都有些顫抖,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陛下離開的時候,似乎警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裡麵,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淡漠。
他要對我下手?
他敢對我下手?。!我當年可是太傅,是教導過他的老師,神武王弑兄,他膽敢弑師?
馮玉凝看著堪輿圖許久,心緒雜亂,一時不能寧靜。
他心裡麵忽然有些懊悔。
或許,該收手了。
旁邊一位柔美的少女道:「義父,天下大勢已至於此。「
「我們馮家該怎麼辦?」
馮玉凝歎了口氣:「該怎麼辦,好問題,可這亂世洶湧,就連老夫我自己,也已經看不清了啊。”
「我大陳左右皆敵國,各方都被秦王包裹,而秦王如麒麟兒,雖然年輕,卻銳不可當,驍勇,
難能與之爭鋒,魔下謀臣如雨,猛將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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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他準備好,同時從西意城和江南,西南出兵。”
「我大陳三路對敵,恐怕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