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狂慕容龍圖能夠殺穿三千鐵浮屠,太師你也不會弱於他吧。」
「哈哈哈哈。”
薑素看著大笑著的薑萬象,眼底悲傷。
年少時候的薑萬象身邊,也如今日之李觀一一樣,有這所向無敵的身影在,隻是,當年的少年,如今卻已經垂垂老邁。
薑素回答道:「是巫蠱一脈的續命蠱,隻是,臣已經搜尋過了,天下並沒有什麼能夠讓有君王之氣的您修行的蠱蟲。”
薑萬象呢喃了什麼,垂了垂眸,有些遺憾,旋即就灑脫道:「是嗎?”
「是這樣啊,哈哈哈,畢竟走的是天子之路,天底下什麼蠱蟲能夠承載天子的氣數呢?不外乎如此,也算是天命了,哈哈哈。”
「看來,朕走的道路,確實是無法替代。」
薑素道:「續命蠱的效用,不過是在壽數將儘之後,再續數年,最多不會超過十年,劍狂慕容龍圖的氣勢勃發,畢竟是武道傳說,又有什麼樣的異獸,可以承載武道傳說的消耗?」
「巫蠱一脈的續命蠱,在他身上的效果,一定會弱於常人。」
薑萬象慨然歎息,道:「是嗎?可是,壽數要儘的時候,還有晚輩不惜一切代價,去跋涉萬裡,親自冒險,將這樣的寶物帶回來給自己,壽數儘頭之後,還可以恣意地揮劍。”
「這樣的事情,也果然是讓人羨慕啊。」
「青春年少之時日,一去不回,唯此歲月長河,就連朕,也是無可奈何啊,說起來,我那兩個兒子·—..
薑素垂首。
薑萬象安靜了一會兒,道:「天下有變,從李觀一的所作所為來看,戰事又要再起爭端,我已將國家的氣運,儘數托付給太師你,之後,就讓我的二子做個所謂的皇帝。」
「若是長子,他恐怕會反對太師你攻取四方的決意。「
「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你再將我的二子廢掉就是了。」
老邁殺伐的薑萬象說出了足以讓人感覺心寒的話語,他看著遠處,手中拄著那把君王的劍,
道:「至於高兒,高兒———”他是個好的兒子,和薑遠不同。」
「想要當皇帝的,就讓他當皇帝,想要過太平日子的,就讓他去過太平日子吧,請太師你給高兒一個平靜的生活,至於我那個心狠手辣,對父親下手的兒子。」
「就讓他,做為傀儡去應對那些奸臣吧。」
薑萬象罵了一句:「狗咬狗,一嘴毛。”
頓了頓,這白發蒼蒼的老家夥又轉頭朝著旁邊呸呸呸。
「這不成器的兒子,竟連我這個父親都罵!」
「該打,該罰。”
薑素道:「是陛下你自己罵自己的。」
薑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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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素又道:「況且,子不教父之過,薑高是你親自帶大的,但是薑遠,薑遠還小的時候,你的妻子就已經過世,那時候你為了穩定朝堂,聯姻娶妻,立了許許多多的妃子。「
「逼走了高驟,也讓薑遠的性子越發偏激。」
「他之變化,你也是少不得乾係。」
薑萬象沉默許久,手裡的劍一拄地麵,大罵一聲:
「狗皇帝。」
「滿意了吧?!!」
薑素嘴角勾了勾,但是他的神色過於毅重沉靜,這一絲絲的變化,實在是難以用肉眼看出來,
隻是薑萬象卻暢快許多了,他呼吸的時候,吸了口秋日的冷氣,道:
「天地悠悠,年輕的時候,我和高驤情同手足,我去劫婚,他提著箭就敢和我一起搏命,可是後來,我變成了越來越好的君王,他卻舍我而去,彼此之間,幾十年沒有聯係。」”
「我們年輕的時候說,要彼此約為兄弟,哪怕後來成為君王和將軍也不背棄,我們約好每年秋天,落葉落滿大地的時候三個人一起飲酒,可是現在,這落葉滿地,隻有我在。」
薑素沉靜道:「臣莫非不是人?」
薑萬象一滯,心底裡麵出現的悲傷一下被過於認真堅毅的太師打斷了,無可奈何地一笑:「我說是當年的三個人,當年,太師!」
「當年,我不過隻是個庶出的皇子,高驟也就是個小世家出身,不受看重的庶出子,旁人不理會我們,也就我們自己玩,高驟和我當年,是她拿著自己的首飾換了錢。」
「我們才有了自己的馬匹和弓箭。」
「才能夠從禦林軍做起,一步步做出自己的功業,她已舍我而去了,高驟也是如此,這裡就隻剩下了我這個被神武王的煞氣破了氣機的老家夥。」
「可是我死之後。」
薑萬象的聲音頓了頓:「我死之後,他還會回來的。」
「他終究是一方悍將,在武道上走出自己道路的武者,會成為太師你的助力。”
「到時候,太師你不要怨恨他。」
薑素看著薑萬象的背影,神色毅重,眼底傷悲:
「是。」
薑萬象感覺到了太師薑素的情緒,他站穩腳步,用拄著的那把劍磕了下薑萬象的腿,大笑道:「不要這麼悲傷啊,太師,我還活著呢,我還沒死。」
「我的心裡麵還燒著火。」
「這火雖然快要熄滅了,可還是有點溫度的,能夠延壽的天材地寶我也算是每日都在吃著了,
就算是向天地再借幾年的壽數,最後———.”
「我也要,死在自己的道路上啊,太師。」
天啟十五年·十月初。
西意城中,李觀一翻看著情報卷軸,當看到了十三兩銀子的時候,秦王的眼角扯了扯,死死盯著那十三後麵,覺得會不會是少寫了個萬字。
最後確定,就是個十三兩,心臟都在抽那是我們的錢!
是我們的學宮,水壩,後勤的錢!
秦王默默地在心裡麵記了一筆,而後把目光看向天空。
「應國收斂兵鋒了·看起來,薑素和薑萬象已經猜測出來了什麼,不過陳國還是毫不客氣地繼續往前,陳鼎業,到底是在想什麼?」
李觀一已經不能夠理解陳鼎業了。
青衫老者擦拭著劍器,慕容龍圖這幾個月在戰場上倒是沒有怎麼樣活躍,他隻是翻閱了許多自己很感興趣的卷宗,而後遙遙一劍,逼迫大汗王所部的鐵浮屠放棄阿史那原本的草原。
十成十的威風八麵。
慕容龍圖手指拂過龍圖劍的劍身,隨意問道:「觀一打算什麼時候回江南?秋水寫信來問了。”
「已經是第十八道信了。」
李觀一歎了口氣,道:「我也想要早些回去啊,隻是,局勢不分明,這個時候,反而不能夠離開。”
戰場的事情,哪怕隻是一股精銳部隊,襲擊敵方都城,也不是今天一拍腦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需要一個精妙時機。
西意城之事,算是一個寬泛的機會,吸引天下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隻是這還不夠。
伐陳的事情,需要李觀一回江南,潛藏入秘境之中,而後再從西南部,由嶽帥坐鎮一方出兵,
李觀一自己坐鎮一方潛藏江南,等到了嶽帥將陳國兵馬引走,李觀一才能長驅直入。
至於以什麼理由回歸江南,早已準備好了。
這也是慕容秋水為何來信詢問的緣由。
他要年滿二十了,所謂弱冠之年。
一國之君,弱冠之年,需要行及冠禮,極為繁瑣,秦王之前就已寫信給了中州赤帝姬子昌,稟明要以君王的規格來完成及冠禮,那些禮部的夫子,官員們見秦王‘迷途知返」,幾乎要落下淚來。
李觀一拋了拋手裡的珠子,自語道:
「秦王及冠之禮,正在一個絕妙的時間了。」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李觀一接住了這一枚金珠子,把這一枚金豆子放在眼前,看著這一枚金豆子上因為被摩了許多次,而變得有些柔和的光澤,神色溫和:「我也想要去履行我的承諾。」
「及冠那一日,踏破關翼城。”
「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慕容龍圖疑惑。
李觀一微笑道:「且鑄一鼎。」
原本七王阿史那的草原,已經被大汗王重新奪取,但是李觀一在大汗王離開之後,就優哉遊哉重新把這一片區域拿在手中,頻繁數次之後,大汗王等人不得不選擇暫且放棄這裡。
就以七王阿史那的草原,和西意城的區域為基礎。
嘗試鑄造一座九鼎。
九色神鹿前輩也已聯係到了之前李觀一見到的神鷹,而在大軍的發動之下,鑄造九鼎的金鐵早已經被七王阿史那準備出來,秦王李觀一在前往伐陳之前,前去鑄造一鼎,提升實力。
以前需要費心費力的事情,如今的身份權位,也隻是說幾句話,便字有人處理。
隻是他和慕容龍圖離開之後,西意城出現了一個意外事件。
當代西意城主,國公李昭文的三弟,李元昶。
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