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比我大些歲數。”
“就這?”
“禮多人不怪嘛。”
交談短暫結束。
李觀一吃著點心,紅木椅中間是個小台子,另一邊的紅木椅上是薛霜濤,點心做得很是小巧可愛,口感軟糯,裡麵是紅豆泥,少女忽然開口道:“客卿多大了?”
李觀一道:“十三歲多些,約莫還有兩個月就是生辰了。”
薛霜濤目光看著前麵,道:“嗯,我剛剛過去了十四歲的生辰。”
李觀一點了點頭。
薛霜濤道:“我比你大。”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李觀一的臉上,道:
“我也比你大。”
李觀一好像明白了什麼,這少女是也想要讓他叫姐姐?
他失笑起來,覺得還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而這個時候,腳步聲傳來,薛霜濤一下坐回去了,裙裝垂落,雙手安靜放在膝上,氣質溫柔,是禮數挑不出半分毛病的優雅大小姐。
曲管事笑吟吟道:“你說今日事情怎麼能夠有這樣巧的事情,我這製衣坊裡麵,恰好就有和客卿身量類似的一件衣裳,又恰巧有著一條鑲了玉的革帶,小先生,來試試看?”
李觀一放下點心,隨著曲管事去換了衣裳。
同樣是清朗的藍衫,材質卻截然不同,其中有暗紋,不顯得過分華麗輕佻,卻又有一種來自於世家大族的莊重,腰間垂落容臭香囊,革帶的規格也更好些,中間有一枚圓潤白玉作為裝飾。
南國陳朝,文飾華美。
哪怕是腰帶也有各種款式,仙花、荔枝、師蠻、戲童,材質從革,至金鐵,玉石,犀角,截然不同,往日是身份高低的象征,而現在對此管控逐漸鬆弛,在革帶上裝飾寶玉,朝廷並不會在意了。
曲管事拍手笑道:“是好容貌,好氣度。”
“好一位少年郎。”
薛霜濤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認,哪怕是薛家以及交好的世家大族裡,或有俊美超過眼前少年的,但是那種從容氣度卻是未曾有過,腰間佩刀,一手持弓,眉宇飛揚,是和春日楊柳,快馬揚鞭匹配的少年意氣。
曲管事笑吟吟地送兩個少年人離開這裡,依著門戶,旁邊兒有個侍女道:“管事,這衣裳,不是之前那位少爺要的嗎?”
“提前給了這位客卿,會不會不太好?”
曲管事懶洋洋道:“製衣坊裡麵自是聽的我的了,那少爺扯高氣揚,來這裡吆五喝六的,遲些便遲些,在規定的日子前交出去便是了。”
侍女道:“畢竟少爺地位高些。”
她噙著微笑道:“若說是地位高低,那自是那少爺高些。”
“可那一聲姐姐喚得我舒心,眼裡沒有看不起咱們,便願意給他多些方便。人活世上,定是要有些怪脾氣的。”
“我便是希望,讓我覺得舒心的人,過得最舒心。”
………………
“丹藥,弓箭,兵器,衣裳皆換了。”
“藏書之地,明日帶你去。”
“另外,客卿可以配備薛家馬車,也可以安排兩名侍女幫著去處理你院落的事情,照顧女眷,明日記得早來。”
車夫趙大丙本聽說有客卿要用車,趕了車來,看到了李觀一身上衣裳的時候,好半晌回不過神來,他道:“小兄弟……不是,客卿,你昨兒不是說,在想客卿是很遠的事情嗎?”
這怎麼,一天不見,就成客卿了?
自家十年都沒影子呢。
我是昨日一杯酒,醉倒十年了嗎?
李觀一想了想,微笑道:“趙大哥,因為老話是這樣說的啊。”
“度日如年。”
趙大丙張了張口,那種羨慕和自懊在意會到這句話裡麵的小小笑話之後,反而化作了一種失笑,羨慕甚至於嫉妒感都消散平緩下去了,無奈搖了搖頭,羨慕笑道:“客卿你可真是有才氣。”
“請上車吧!”
少年人頓了頓,又問道:
“趙大哥的鹽焗花生米還有嗎?我還從不曾吃過這樣好的小食。”
“有些嘴饞了。”
趙大丙微怔,旋即稍有得意,大笑:“哈哈哈,自是有!”
“你要吃,我這裡一定給你備著。”
薛霜濤看著那十三歲的少年人為人處世,提醒道:“客卿,及得明日早來。”
“嗯。”
李觀一一腳已踩了馬車上,卻忽而想到什麼,走下馬車。
薛霜濤:“嗯???”
李觀一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道:
“稍等。”
不知道怎麼的,李觀一也有些說不出口似的,他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臉,調整氣質,然後轉過身來,陽光溫暖,薛家人來往,俊朗的少年臉上有著靦腆乾淨的單純笑意。
“今日多謝了。”
他頓了頓:
“薛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