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大人……小子的回信已表明心跡,朝中的各位大人當不致……”孫傑想了想,小聲嘀咕道。
“你想的太簡單了!老夫確定那位木子公給你寫了信他們鐵定都會知道,然而你確定他們能看到你給木子公的信麼?即便看到,你確定他們會相信你隻寫了這一封麼?這事誰也不會明處說,你又如何自證呢?”朱燮元定定地看著孫傑道,雙目炯炯。
“這……老大人,小子可以證有,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證無啊!從來沒有過的事,小子怎麼可能證明?”孫傑傻眼了。
“你可以的。隻需如此這般……”朱燮元說著話,擺弄了一下兩封回信,遞還給孫傑。
“老大人,小子舍不得您。”一老一小情同父子,感激的話自不消說,聽說朱燮元要離開,孫傑真的很是不舍。
“國棟莫做小兒女之態。”朱燮元板著臉說了聲,繼而上下端詳了孫傑一會兒,喟然道,“其實老夫也舍不得你啊。不過,大丈夫當為國儘忠。屈指一算,老夫入仕已三十五年整,昨夜偶有所感,寫了首詩,送給你吧。”
霧滿乾坤鎖穹窿,
此心料與九州同。
陸肆紅花今安在,
卅五濁淚每垂空。
武穆難酬驅虜誌,
壯士終竟重光功。
臥薪不忘雲開日,
碧血總將化長風。
……
京師。
“那姓孫的武夫回信了。”孟閣老拆開孫傑的回信漫不經心地對幾位同僚說道。
“也不外乎赤膽忠心的套話而已,還能怎樣?”有人發出一聲輕蔑的哂笑。
“咦?且慢……嗬,有點意思哈!”孟良臣取出信看了開頭便大吃一驚。待通篇讀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隨手把信遞出去,“你們看看。”
“敬呈提督東廠太監李公鈞鑒……”有人讀出聲,繼而驚叫起來,“這是給李閹的信啊!”
都讀完,幾位大人大眼瞪小眼,不由得麵麵相覷了。
“看來這武夫跟李閹確無什麼私交,都沒見過麵呢,李閹也是頭一遭給他寫信。”有人說道。
“哼,臨死想拉救命稻草罷了。還算這姓孫的識相。”有人接口道。
“可是……怎麼會把李閹的信發來內閣?直公,信封上怎麼寫的?”第三人開口問道。
孟良臣早已把信封拿在手裡看了又看:“是給老夫的,沒錯啊!”沉思了一會兒恍然一拍大腿,“哈。想是那廝不識字,叫師爺寫的。那師爺也是個渾人,將兩封信裝錯了信封!李閹既已伏法,回頭叫人去把那信拿來看看,老夫敢與各位賭一場東道,那信,定然是寫給老夫的!哈哈。”
“直公妙算!”眾人紛紛應和道。
“既然如此,看來也不需要收拾這廝了。不過,也該敲打一下,這幫渾人,打一下才會長點記性,否則,砍了幾個蠻子,保不齊就不曉得天高地厚了。”
“嗯。他領了多少兵?先扣三成餉吧。皇賞和首級功不要動。若是明白人,往後便更該知道些分寸了。”孟良臣下了結論。
在朱燮元的指點下,孫傑算是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