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覺得今日差不多能將賊人“一鼓而克”,錢玉川派了一半衛隊出城壓陣,還有一百來人歇在廂房裡,聽到動靜不對,此刻全跑到院中。儘管還沒完全搞清發生了什麼事,錢玉川的反應很快:“快關府門!”話音未落,衛士中已有人喊著“關門”跑向外麵。
說關門,其實關的是兩側的邊門。不僅知府衙門,哪怕是個縣衙,平日裡中門也是不會開的。代表朝廷威儀的中門隻會為宣讀聖天子禦旨的天使、駕到的上官或履新的府台而開。
“你,你,還有你們,”錢玉川指點著,“都去外麵守著!”被點到的幾十名衛士拎著甲衣和武器剛剛跑出去,身後的二門便“咣當”一聲落了閂,緊跟著是一陣乒乒乓乓粗重物什堵門的聲音。衛士們相互望了望,臉上不約而同地掠過一絲絕望。院子裡餘下的衛士們相互幫襯著披了甲,踏著梯子和桌椅板凳剛剛從牆上探出頭去,大門外便傳來一陣喧嘩和撞擊聲。
隻差了二十來步,知府衙門的邊門在尤福田的眼前重重地閉攏。尤福田匆匆交代了幾句,一揮手,丁隊分作兩路向後麵包抄過去,讓丙隊聚在身邊戒備著。輔兵隊官駐足向周圍的民居望了一會,伸手一指,輔兵們立即向所指的目標奔了過去,隨後便是一陣大亂!沒多久,“轟隆”一聲巨響,民居塌了,暴起的煙塵中幾名輔兵抱著粗重的房梁灰頭土臉地現出身來,知府衙門的大門響起沉重的撞擊聲……與此同時,其他輔兵們從周圍的民房裡抬出桌子、鋪板、甚至卸下門板,戰兵們紛紛掩身其後,躲避著牆頭上射出來稀稀疏疏的羽箭,等待著破門的那一刻。
原計劃是穀白鬆的馬隊迎著人群比較稀疏的地方突進,用最快的速度搶占北門。然而,第一批衝進北門的卻是龔德潤的振勇營。
這廝的運氣真是不錯,前兩日的傷者被衙役們按照錢玉川的命令趕到一旁的野地裡,免得挫了“討賊義民”們的士氣。等大批人流過去,相互攙扶著挨到城門口。守門卒當然不讓他們進城,這幫人受了傷,也都餓了一兩天,尋思著自己為官府和錢大人受了傷,總該賞口吃的吧,兩廂糾紛起來,城門卒動手打了人。這些人平日裡對官兵怕得要死,這會兒一則仗著自己負傷有功,二則是真餓得受不了,第三人多,膽子壯了起來,挨打的索性躺下裝死,其他人借機鬨起來,把城門洞堵得嚴嚴實實。等見到淯水舟裡衝出那許多凶神惡煞,方才還一瘸一拐掙紮著往前挪蹭的家夥們跑得比兔子還快,直接把幾個城門卒扔給了龔德潤。
龔德潤才沒功夫更沒心情收容跪地請降的家夥,轉眼間全部橫屍當場,振勇營一路呐喊著分彆從城上、牆根向城西包抄過去。尤福田那邊,房梁還在一下一下地跟府門較勁兒,西門樓已經高高地升起一麵“龔”字旗,迎風飄揚。
高藤豆的三個飛獸營和關盛雲的破霄營進了城後一路向南,直撲唐王府——唐王府在知府衙門正北偏西一點,因為有王府護軍,料想會比知府衙門難打得多,所以關盛雲決心把四個主力營全砸上攻擊。
張丁的霹靂營在大批輔兵的支持下在北門外匆匆構築了一個小據點,防守的正麵很窄,隻需要堵在城門前擋住再返回來最多手裡拿根棍子的百姓們即可。穀白鬆本來要搶門的馬隊被振勇營搶了先,索性留在城外策應張丁。不過那批早先豪氣乾雲的百姓們並沒有形成任何威脅,精疲力竭的回到附近見府城已落入賊手,都哭天搶地地四散跑回家了。
本篇知識點:火折子。
古代取火的主要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用燧石打出火星,引燃焦布(把一塊棉布與火源保持一定距離,慢慢烤到焦糊即可,沾上火星就會開始燃燒)等易燃物。不過這種方式速度太慢,不適合激烈的戰鬥中應用。另一種更迅捷——直接用火折子縱火。
把艾草藤曼摘下來用木槌捶打,徹底打散後放水中浸泡,讓其他物質溶解,隻保留纖維。曬乾後混入棉花或蘆葦纓,繼續捶打至一體,最後攤在硬紙上,灑進去硝石、硫磺、鬆香、樟腦等易燃物粉末,卷成緊實的棒狀引火條。
另取適當長短粗細的毛竹製成竹筒,筒蓋和筒身連接處各開一個小孔。把棒狀引火條塞進筒身,點燃再吹熄,保持火頭的陰燃狀態。擰動筒蓋,讓兩個小孔對齊,給陰燃的火頭提供最低程度的氧氣,一個火折子便做好了。
使用時拔開筒蓋,用力揮動或吹幾下,陰燃的火頭遇到足夠的氧氣會立即躥出火苗。點火完畢後直接蓋上筒蓋,明火再次變為陰燃狀態,可以繼續使用。製作精良的火折子,甚至可以保持十天以上不滅。
明末,番薯傳入中國後,因為性質更好,薯藤逐漸取代了艾藤。
在火柴被發明以前,火折子是硬通貨,可以當貨幣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