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主動對段家大哥說:“您不是還要操練嗎?”畢竟是軍屯,寧海城內有校場,日常操練是肯定的。
段大哥手一揮,繼續用眼睛盯著過往的每一個人,對自家妹子說的話不以為意:“我今天請假了!專門來幫你的!”聲如銅鐘,氣沉丹田。
張佩不得已,隻能把話挑明了說,哪怕委婉一丁點都擔心她大哥聽不懂:“我是說,您要不要先回去,不然你看你往這裡一站都沒人敢來我這裡喝茶了。”
段大哥感到莫名其妙:“有嗎,老子、我怎麼覺得你這茶攤本來就沒人?”
他小兒子沒忍住衝他父親翻白眼:“爹你五大三粗的,比那地痞流氓還像地皮流氓。你回去了姑姑指不定還能多賣出去兩碗茶。”
段大哥蒲扇大手瞬間給了兒子後腦勺一巴掌,打的小孩往前一踉蹌。
張佩阻攔不及,剛想皺眉,就見小孩嘻嘻笑,一邊躲一邊繼續說:“你打我也沒用啊,我說的是實話。”
可見是習慣了。
“兔崽子,笑話你爹是吧。”
張佩翻了翻段氏的記憶,無奈伸手招呼段家老大:“來我們先喝完茶。”
父子兩個一開始打就沒個頭,與其乾看著還不如一邊喝茶一邊看。
姚嘖嘖兩聲:“說的像是在看什麼大戲一樣。”
張佩腹誹,這和看戲真的有區彆嗎。
一家人裡最穩重的小少年紅著臉,對張佩作揖:“讓姑姑見笑了。”
張佩不以為意:“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大哥什麼德行。”又道:“嫂嫂說你如今進了學堂,先生教的可聽得懂,筆墨夠用嗎?”
小少年稚氣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不勞姑姑費心,先生講的我都能聽懂。”
哪怕手裡隻是粗瓷大碗,也很有些讀書人的風雅。
張佩點點頭,倍感欣慰:“你也知道,你弟弟沒什麼讀書的腦子,空有一身蠻力,你爹的腦子恐怕全長在了你身上。”
小少年嗆咳一聲,欲要反駁,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姑姑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是實情。
終於等到一場父子相鬥落幕,兩人氣喘籲籲回來,大馬金刀往長凳上一坐,端起碗來就喝。
喝完了還要挑剔:“妹子啊,你賣的茶忒淡,沒味兒。”
少年倍感頭疼:“爹,你喝酒喝多了,才會覺得姑姑賣的茶不好。”他喝著就覺得很好。
段大哥看了兒子一眼,也想像對小兒子一樣給他腦袋一下,手已經伸出來了,想了想還是悻悻的收回去,大兒子和小兒子不一樣那個,大兒子是讀書人,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大兒子在他看來格外單薄,不比小兒子經揍。
真打了,回了家不知道有多少長篇大論等著自己,光想一想就覺得頭都開始痛了。
段大哥把兩個兒子全趕回家,才正色對妹子說:“你以後真不打算再嫁啦?”
他擔心妹子現在隻是擔憂兩個孩子,怕沒了娘倆孩子活不下去。又擔心她不知道寡居的苦,日後想法改了又不肯說。
張佩沒有說死,畢竟她也不知道段氏最終會不會改變想法,隻好笑著說道:“應該是不會了,我倒不是擔心改嫁不能帶著孩子,或者改嫁之後人家不對我的孩子好。”
段大哥點點頭,沒有強迫妹妹的意思:“也成,你要是什麼時候改了主意,隻管和哥哥我說,咱們誰都不怕。誰要是想欺負你,也和我說,當哥的給你出頭。”
“哎。”張佩笑著點點頭。
如此過了半個月,張佩攏了攏賬,賺了足足十兩銀子。
姚客觀評價:“賺的不少。果然沒有本錢的生意就是賺錢。”
二十兩銀子已經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張佩半個月能賺到彆人家半年的開銷,如何也不能說不賺錢。
“你也說是沒有本錢的生意。”張佩喜滋滋的點算著一枚枚銅錢,突然想起什麼,問姚:“你說我寫的信送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