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來客(1 / 2)

邪神不在乎 丙去 13893 字 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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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爆炸不僅將彙聚的眷屬殺死大半,甚至讓整個星穹都為之顫動。

本就脆弱的大廳在震動中搖搖欲墜,不停有磚塊石頭從頂上落下來,這些東西傷不到正在打鬥的盲和彌忒狄托,但揚起的灰塵還是讓他們身上染上汙漬,相比起他們,原一簡直悠閒的像是在度假。

肉蟲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幾把大黑傘,它們齊心協力固定住打開的黑傘,黑傘是特製的,任由頭頂如何紛亂都能保證原一四周整潔如初,甚至連桌上的蠟燭都沒受到影響,照樣明亮。

原一換上件新的黑袍,過長的衣擺跟著他懸空的小腿在空中一起晃動。

他百般無聊的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擺弄桌上的飾品,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回頭看向南邊。

——那是阿斯托克的位置。

盲背後的手臂已經被彌忒狄托削去許多,有些隻剩半臂的殘肢斷口處覆著一層金光,金光下血肉蠕動,卻始終無法生長出來。

彌忒狄托比起盲最大的優勢不是神力,而是屬於神明的軀體。

雖然神明和人長得相似,身體強度卻天差地彆,所以彌忒狄托可以隨意使用神力,但盲卻因為困在人類軀體裡而不得不通過不斷的再生來代償崩潰的軀體。

在意識到太陽神殿力量對盲有特彆效果時,彌忒狄托就有意識的將這份力量用在克製盲的再生上,隻要讓盲的再生趕不上崩潰的速度,那麼這具身體宣布死亡時,盲也會就此隕落,除非他能馬上找到一個能承受他靈魂強度的媒介。

之前盲的恢複速度非常快,哪怕祂馬上用神力封鎖住斷口,他也能另外找個位置再生出新的器官,可在剛剛的震動後,他恢複的速度開始變慢,已經漸漸跟不上祂封鎖的速度了。

是時候了!

彌忒狄托眸光一閃,左手長□□入盲的身體,右手催動太陽神神力堵死他的退路,身後數條金色河流像絲帶飄揚而出,緊緊纏繞住慢了半拍的盲。

彌忒狄托收緊命運之河,人類的命運很奇妙,它們有的輕飄飄無足輕重,有的卻重如泰山一言一行可以影響數不勝數的命運之河。這次為了對付盲,祂不僅動用了自己的命運之河,還撥動了許多人類的命運之河,即使這會讓無數人類的命運因此改變,可祂也不在乎了。

盲試著破開桎梏,但纏在身上的河流卻越發收緊,像一隻大手緊緊攥著他,他甚至能聽見體內骨骼相互擠壓而發出的“咯咯”聲。

“我贏了。”彌忒狄托平靜地宣告著這個事實。

祂俯視著盲,琉璃似的巨眼在祂身後一動不動。

彌忒狄托伸出了手。

祂本該馬上殺死盲,然後清除汙染源,可祂卻並沒這麼做。

彌忒狄托猶豫了。

因為光線問題,盲看不清彌忒狄托的表情。

他嘖了一聲,暗淡的雙眸裡彌忒狄托的倒影如此耀眼,他仍記得吾主喚醒他的那一天,他隔著紅色的湖泊看見了祂的模樣,他的心裡就湧現了一種名為嫉妒的渴望。

一種想把祂,他的半身,一口、一口嚼碎了吃掉變成祂的渴望。

但他失敗了,被塞進了一具陌生的身軀。

“所以這一次……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呢?我親愛的半身。”盲仰起頭,他語氣親昵,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十足的譏諷,“讓我想想,你沒有馬上把我殺死,該不會是意識到自己曾經有多愚蠢了,打算讓我向吾主介紹你嗎?”

彌忒狄托燦金的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掙紮,明明祂已經獲勝,隻要殺死盲就可以結束一切,可為什麼祂心裡沒有一絲獲勝的喜悅,隻有無儘的不安。

在此之前,祂腦子裡想的都是打敗盲,可現在,當祂確定勝利後,祂反而茫然了。

是殺死他比較好?還是封印他比較好?是現在動手更好?還是帶回去讓太陽神徹底消滅更好?

失去了預知命運的能力,彌忒狄托好似也變成了芸芸眾生的一員,在那無法確認的岔路口,畏懼著命運的重量。

沒有誰比魚了解水,所以最恐懼洪水的也恰恰是魚。

失去了預言的彌忒狄托就像離水上岸的魚,當祂意識到當下的選擇無法看見結果,祂也可能無法承擔選錯的後果時,才後知後覺有了缺水的窒息感。

恐懼。

這遲來了太久的情緒,如肆虐的雜草瘋狂的占據了彌忒狄托的思維。

如果科技側的科學家在這裡,一定會感慨一句:“哪裡是遲來的恐懼,分明是遲來的瘋狂。“

所有深度接觸過未知生物的人都會染上名為瘋狂的病症,當你以為自己是那個逃過病症的幸運兒時,殊不知它隻是被隱藏了。

瘋狂潛伏在某個細胞之中,隻會在某個恰當的時候展露自己的獠牙。

被原一直接汙染,還與等級最高的眷屬對戰這麼久,哪怕是神也無法逃脫這份汙染,隻是因為神明強悍的身體而遲來了許多。

盲被命運之河死死壓住,這些金色的河流就像一條條鎖鏈,將他牢牢的鎖在半空,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半點落敗的恐懼,他眼珠子一轉,像讀懂了彌忒狄托的沉默,猛地高聲道:

“還是說——失去了預言的你,也變成了膽小鬼呢?”

“咻!”

標槍擦著盲的臉頰飛過,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從裡麵湧出來,盲卻爆發出如雷的笑聲。

他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連帶著綁住他的命運之河都被他帶動得發出“嘩嘩”的浪花聲,身軀被擠壓得變形,將他的譏諷無限放大:“彌忒狄托!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我把你的身體偷走嗎?那可太抱歉了,我現在對你的身體已經不感興趣了!”

祂將他徹底的分割開來,於是他不再想成為祂。

他是獨屬於吾主的眷屬,而非下一個彌忒狄托。

盲狂笑:“彌忒狄托!你早就死了!”

死在了失去引以為傲的預言那天。

話音剛落,盲就如烈日下捧出的一掬白雪,身體迅速枯萎在金色的河流之中。

金色的河流失去目標後逐漸變淡,不遠處卻有震耳欲聾的洶湧河水猶如千萬匹戰馬奔湧而來。

“嘩啦——嘩——嘩嘩——”

如雷般渾厚的波濤聲中,一根漆黑的鴉羽吸引了彌忒狄托所有的注意。

祂猛地睜大了眼,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黑傘因為失去支撐它們的力量倒向兩旁,在即將倒下前又被戴著白手套的手穩穩接住,再次忠心的履行著它未完成的職責。

陰影自原一身側投下,張開的純黑羽翼在這混亂中竟透著奇異的神性,悅耳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響起。

“向今日耀眼奪目的您問好,來自您卑微的仆從。”

…………

進入星穹找“彩虹”原料的星主過的十分不好。

先是帶隊進來後遇到繭屋,帶來的手下自相殘殺瞬間少了一半,然後又被鋪天蓋地的肉蟲追殺,剛甩開肉蟲沒多久,就又遇上成群結隊的怪物,更彆說路上還遇到若乾瘋掉無差彆攻擊的星盜,總之在一波又一波沒停的襲擊下,手下因為各種原因被衝散,星主身邊最後居然隻剩科其一人。

星主出生起就沒有這麼憋屈過。

他是血族嫡係,妥妥的貴族之子,哪怕是帶兵叛亂試圖奪取兄長的族長之位失敗,都沒有這麼狼狽的逃跑過,坐牢也是好吃好喝的供著,更彆說被流放到這裡後,很快把黑市做起來,成為星盜團中不可忽視的新興勢力,走哪裡不是被捧著敬著。

可如今,凶狠的肉蟲、完全無法交流的怪物、甚至隨時瘋掉然後攻擊你的手下,一切的一切都太超乎星主的預料,他甚至在路上跑丟了靴子,顧不得任何禮儀。

好在先祖保佑,這些倒黴事終於有個頭了。

肉蟲和怪物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走,沒有追殺壓力的星主和科其很快找到了兩艘飛船。

雖然這兩艘飛船上有紅雲的標誌,但隻要破解飛船的防禦機製,他就能開著飛船離開,等回去他就帶艦隊過來,先把星穹用激光炮轟一遍,他就不信這樣下去那些怪物還能活。

計劃很美好,但星主不可能屈尊降貴蹲在地上破解飛船防禦,這個任務當然是交給他身邊唯一的手下科其。

星主原地等了一會,才發現科其居然在後麵愣愣地站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眼睛微微眯起:“科其。”

語氣十分危險。

科其如夢初醒,他下意識開始道歉:“抱歉,我……”

他還沒說完,警惕地轉過頭。

雙方的目光不期而遇,背著盧卡斯的衛橋眉頭一皺,警惕地握緊了手裡的劍,慢他一步的幾人不用多說也紛紛亮出武器。

星主摸著下巴饒有興致道:“玄幻側的?”

說完,他看向另外幾人,最後在伊小小的臉上停住了目光,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哦,猜錯了,是聯盟的小老鼠。”

作為離星盜最近的聯盟部門,星主肯定查過伊小小等人的資料,雖然伊小小他們來之前做了變裝甚至通過特殊手段改變了容貌,但經曆了這一路戰鬥,所有的偽裝都掉得差不多了,被星主認出來並不奇怪。

也是他們倒黴,紅雲停飛船的位子十分微妙,進出隻有一條路,儘頭還是一個拐彎,沒有半點緩衝,四周都是空置樓房,加上衛橋受封印影響感知力大不如前,這才如此尷尬的直接撞上星主兩人。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衛橋看向兩艘飛船,起碼他們現在知道該怎麼離開了。

科其對幾人的到來高度緊張,甚至不受控製的露出獸態,卻被星主嫌棄地打發了。

“你去破解飛船。”星主舔了舔下唇,赤紅的雙眼裡滿是興奮,“我還沒嘗過玄幻側人的血。”

至於伊小小?消滅他們不過抬抬手的事情罷了。

科其順從的應了聲是,他退到飛船邊,拿出工具開始破解。

衛橋將盧卡斯交給雷諾三人,離開前特意叮囑道:“我拖住妖邪,你們找機會破解飛船離開,如果……”

他頓了頓,一把薅下手腕上的星腦丟給李圓圓才繼續道:“如果我讓你們走,不要猶豫,馬上離開。然後替我和星腦裡的小家夥說句抱歉。”

李圓圓直接把星腦丟給了雷諾,沉聲道:“我和部長可以幫你,哪怕是雷諾一個人帶著盧卡斯先生離開,我們這次任務也算圓滿完成了。”

衛橋下意識想拒絕,伊小小卻道:“是封印在影響你對嗎?不然你不可能打不過星主,我和李圓圓幫你是最穩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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