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
雖然是正中午,陽光依然沒任何暖意。
木屋也徹底被籠罩。但霧氣變薄了。
“總之,我和她談判過。”
“這就是成果。”
“……”
我沒法理解,明到底用什麼和那種怪物交易。
“放心吧,一周就能見到成果。”
隻是,見到他那種自信、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沒法去質問。
從沒思考過,明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能力並非進化者能有的。至少我沒見過。
夜夜口中的同類……不是人類的妻子又是怎樣?
我越來越討厭緊握曾經能給我安全感的刀。現在……已經沒法給我任何力量。
能做的,無非是注視明出去,希望能有什麼不一樣的結局。
1月15日。
晚。
蘇明還沒回去,依然漫步在以前大概很繁華,但現在殘破到極點的商業街。
很難找到合適且乾淨的店。畢竟大多數早就是廢墟。
是說,它想要合身的衣服。
“這樣嗎?”
它略顯稚嫩的臉漾起困惑的表情,又小又白的手裡拿著食堂保護貝殼扣在腦袋上。
“不,不是從腦袋穿進去,是這樣。”
“大哥哥,很嫻熟。”
目視蘇明幫忙扣好,它平靜的問,“我的同類,和我一樣嗎?”
“嗯……除了發色幾乎一樣。”
“我的同類,在這種時候會做什麼?”
“……”
小夜會做什麼?
笑。
然後,說要咬鉤?
“會笑,然後想牽手之類的。”
“……”
那隻從無袖連衣裙伸出來,又小又白的手握住蘇明的。有些溫熱。
明明是寒冷的天氣,但她即便穿著無袖連衣裙也沒任何知覺。
1月15日。
深夜。
“人類為什麼會分出這麼多不同的語言?”
“呃……”
“我不認為這顆星球有上帝,但書裡說的巴比倫塔……好像在很久以前出現過。大哥哥見過上帝嗎?”
“沒有。”
一旦放下‘必須殺死它’的成見,比蘇明預想中的還要好相處。
“嗯,今天到此為止。大哥哥可以回去了。”
那隻溫熱的手放開。
“不過,沒覺得很有趣。現在也沒改變想法,六天後還是會吃掉大哥哥和媽媽。”
“……”
但話又說回來,蘇明壓根就沒正兒八經攻略過誰。
從安詩瑤開始,再到看似是主動實際上也是被夏夜攻略。雪兒她們就更不用說。
能用常人的方式攻略麵前的少女?它並不是人。
1月16日。
淩晨。
要說委屈與否,蘇明倒是認為假如正在做的,不止是完成任務還是順帶完成關於小夜的麻煩事。很值得。
如果自己丟掉一部分身段,尊嚴,就能換來所有事情圓滿解決,沒任何怨氣。反正自己是男人,大丈夫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
但窺視到木屋裡橘色的燈。
很微弱。
窗口的剪影定定的站在那。努力擠出微笑。
世上並非所有謊言都是錯誤的。如果將真相換到成功之後再訴說,便不用再多一份不安。
“我正在試圖讓她相信我能拿的出來。”
“對,我有她想要的東西。”
“不用太擔心,食物有那麼多,談的順利唯獨讓我們活下去也不是不行。”
“而且,她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麼難以交談。之前不還叫過你媽媽?”
“……”
以後會不會是仇人已經不重要了。
蘇明隻想解決問題,讓所有事情變得順利。
獲得‘讀檔’的獎勵能讓自己無懼風險,但並不代表麵對任何出現在現實的變故都能通過讀檔解決。
如果能再多一個盟友。是不是說連‘讀檔’都沒那麼香?
以利益來考慮,攻略,固然已經成了祖母口中‘培養勢力’那種做法。
其實早在那時候就想通了,如果隻要自己道德更低下就能提高抗風險能力,可以做。必須做。不該矯情。
1月16日。
中午。
“大哥哥,沒有告訴媽媽?”
“沒。”
“覺得媽媽會擔心?可是,沒有任何事改變喔?這隻是大哥哥主動提出來,要滿足我的興趣。”
“沒事。”
雖然蘇明並不精通攻略陌生少女。
但眼前的真能算陌生少女?
它親口說過,會被小夜傳遞共享的情感影響。願意牽手,也不抗拒坐在自己大腿上。
“……”
即便沒講出來,但晃動的雙足能證明它並不討厭。
昨天穿的連衣裙,到今天再見麵,依然乾乾淨淨。
“大哥哥。”
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以蘇明很熟悉的姿態……仰起臉。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下巴。
“嗯?”
“大哥哥,和我同類隻有這些嗎?”
“……”
“隻有四天了喔?”
那種看起來純真的笑容,總覺得在催促什麼。
難道說,要用對小夜的方式對待她。
“……”
她沒再說話,隻是依然坐在蘇明大腿上,晃動嬌嫩的雙足。
沒穿鞋。
白襪沾染了些許灰塵。
“……”
蘇明試著伸出手,碰到它的胳肢窩。
“?”
它也順勢仰起頭。沒抗拒的樣子,單純的困惑。
“昨天說的是錯的。”
“正常情況下,我會這樣做。”
“……”
“撓癢?可是,和我一樣的話,不會和人類一樣笑。”
“那就是因為是我在撓,所以會笑。”
“大哥哥是想說,我的同類甘願被玩弄?”
“……”
錯了嗎?
但按這種平調的步子攻略,一周根本不可能進展到多好的地步。
“為了配合人類的動作,笑。嗯……”
“有趣的行為。”
但結果算好吧?
她沒表露出不快。反而接受了,露出做作的笑。
1月17日。
晚。
我越來越不安。
‘很順利。’
‘沒事,放一百個心。’
‘……’
雖然很想相信,但我還是忘不掉夜夜突然合上書本,那種冷酷的模樣。
明到底有什麼東西讓它在意?
有各種各樣的想法。
可我又總是止步在木屋門口。
想著,憑我布滿缺口的武士刀,什麼也做不成。
倒不如去相信。
至少觸手有在送食物和水來是真的。霧散開也是真的。
“夜夜,其實可以當做一個沒有思維但有本能,學習會非常快的小孩。”
“隻要加以引導,就能成功。”
“她對我說的東西非常感興趣。”
“……”
我也不想看見,但明的身體確實出現某種花紋。
“這個啊,對我來說其實沒影響。”
“你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太正常。”
到底是怎樣的交易呢?
如果,我能幫上忙就好了。我能稍微被依靠就好了。可我……沒有那種值得被依靠的底子。
1月19日。
早。
情況確實如明所說,白霧從來沒再籠罩過木屋。
食物和水都不缺。
而且比之前包圍的圈大很多,我閒暇時還能出去走兩步。隻是不能太遠。
“……”
“今天,會很順利。我有預感。”
雖然明的言語依然積極向上。
但我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夜夜說的一周,到今天就結束。
“愛莉,笑一笑。不相信我?”
摟著我深吻。
我從沒懷疑過。就隻是……不知道明到底舍棄了怎樣重要的東西。亦或者在做與言語完全不符的事,獨自承受。
衣服上有根很細小,藏在內襯大概沒被明注意到的頭發,綠色。
這證明,他的確和夜夜再見麵。
但到底是怎樣的事,能讓頭發留在襯衣裡邊呢?
1月20日。
晚。
一處現挖的池子,熱水也是它親自輸送的。
熱氣繚繞。
“沒有用喔,即便大哥哥身體裡流淌著我的成分。”
“也沒法讓我和同類一樣,有任何反應。”
“……”
這根本不是攻略。
與其說是攻略,還不如說是它在追尋夏夜傳遞過來,能體會到的情感。
哪有這麼抽象的命題?
要讓它學曆查出水分。
“大哥哥,今天是最後一天。”
“有想到辦法嗎?”
注視坐在浴池邊,隻用毛巾遮住關鍵部位,似笑非笑的它。
推倒在池邊。
和那雙平靜的瞳孔對視。
彆說是水分,它連對應的器官都消失了。空有人形。
“看來,大哥哥沒有想到辦法。”
它輕飄飄的推開蘇明,重新坐起來。
“明天,結束了。”
“……”
還能怎麼做?
能碰的都碰過,但她根本沒有,要如何體會到那種情感?
“大哥哥,就這麼想活著回去見到我的同類嗎?這麼想,不讓媽媽被吃掉。”
“……”
蘇明衣服早就濕透了,貓在水裡。
“可是,大哥哥沒有做到。沒有拿出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隻能,被吃掉。”
“……”
到底有什麼能讓它感興趣的?不依賴小夜傳遞的情感,那東西沒那麼好用。
要把它當成個體。
“我有說過,見過你另一個同類。”
蘇明抬起頭。攥著它的右腳。
“?”
“比起體會同類為什麼會甘願和人類一起,她似乎更像玩弄能讓同類甘願在一起生活的人類。”
“……大哥哥?”
“就像這樣,覺得我變淒慘會很有趣。”
很順利。
和德川說的,與事情進展的方向完全相反。
事實上,弄明白它並非期望被普通的攻略,而是期望能體會到小夜的感受。就知道不會很順利。
不抗拒被碰到胳肢窩,裹著白絲的雙足,以及小蛋糕……那又能證明什麼?
它既不會覺得羞恥,也不會覺得奇怪。隻是困惑,為什麼沒有和小夜一樣的感受。
夏柚當初伸出足尖,大概不是抱著這種想法。
它們都有共同點,都好奇小夜為什麼會是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