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少天了?
我看著牆上的刻痕,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二十天。
我被困在這裡二十天了!!
這三個星期裡,我每天隻能拿到一瓶礦泉水和一袋麵包。
由於營養嚴重失衡,我的渾身都開始失去力氣了。
在這盛夏時節,我被關在了一間極度悶熱的小屋裡,這裡沒有合適的地方讓我排泄,所以屋子裡惡臭熏天。
無數蛆蟲和蒼蠅在屋子裡徘徊,更有數不清的蟑螂爬滿了牆壁。
真好笑啊……現在的處境,真的讓我太想笑了。
我,平日裡家裡連灰塵都不能有的一個人,如今整日與蟑螂為伍。
一開始的幾天,我到處亂跑的躲避它們,可是這裡的麵積實在太小,我無論如何都繞不過。
隻能任由它們爬滿我的全身。
蟑螂的觸感柔軟、冰涼,它們爬過手臂的時候,癢癢的,你甚至感受不到它那輕微的重量。
我真的很害怕這種東西,可我躲不開,每天我都能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布滿了全身,但我知道,就在我睡覺的時候,它們也會靠著我,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的前肢。
它們在夜裡跟我說話,用我的身體取暖,我可以從頭發裡隨意的掏出蟑螂。
在這間陰暗狹小的房間裡,我沒有任何的衛生用品,隻有蟲子……隻有數不清的蟲子……
可我到底是誰來著?
我是七歲那一年,每天放學回家就要給全家人做飯的章萊娣,還是三十三歲那一年,出入各大公司都有人派車接送的章晨澤?
我有兩段截然相反的人生,這不正常吧?
其中的某一段,一定是在做夢吧?
是的,我一定是癔症了。
如果現在讓我選的話……我要當章萊娣。
我不想死。
我輸了,我真的認輸了。
這些人眼裡完全沒有法律,如果我依然不答應他,他絕對會讓我餓死在這裡的。
如果我不當章萊娣,那我隻能是一具屍體。
我是人……我不是豬,我不應該每天被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吃喝拉撒都混在一起。
我想站起來,我想抖掉身上的蟲子,我想換上乾淨一些的衣服,想洗個澡,也想吃一顆滿是汁水的桃子。
我要做章萊娣。
之前的我,到底在觸碰一個多麼遙不可及的美夢?
我妄想脫離這裡,妄想重新開始另一段生活。
在成都的十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荒謬的一場夢。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隻要能讓我離開這間屋子,無論什麼我都能答應。
我願意當馬夫人,我願意留在村子裡,我也願意給他生孩子。
我的人生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應該如此,隻是我一直在做夢般的掙紮。
如果隻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完全擺脫這些境遇,那世界上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悲慘的人呢?這對他們來說不公平。
現在我的夢醒了,我也該回歸我本來的人生了。
蟑螂朋友們……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
可那個屠戶,為什麼不來找我了?
不是說隻要餓我五天嗎?
現在已經二十天了!
幸虧我在屋子裡能夠分得請黑夜和白天,也能夠隱約聽得見遠處的聲音,要不然我絕對會瘋掉的。
最近的村子是怎麼了?
前些日子總是能聽到警車的聲音,而且還能隱約聽見爭吵,這些天卻安靜了下來。
可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想要求救都做不到。
誰能來救我?
一直到了晚上,屋子裡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這扇門二十天來第二次打開。
“狗日的……”馬屠戶沒好氣的站在那裡,他回頭看了看四下無人,轉頭將房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