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穿戴還像個人樣,說話咋這麼讓人不愛聽,如果你死了就是兩家”
杜方秋成天擔著煙挑走南闖北,他的嘴可不是饒人貨。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這人連忙賠禮道歉。
“你是乾什麼的?”,曹誌明問。
“哦,我是棺材鋪裡的夥計,有人訂了一口棺材,讓我送到曹隆坡念老先生家裡”
“這人姓啥叫啥?與死者什麼關係?”,曹誌明又問。
“他沒說,我也沒問”
哦,曹誌明這才明白老頭姓念,這個姓很少見,彆管誰訂的,既然送來了,那就彆客氣了。
“抬進來吧!”
不大一會兒,有十七八個人抬著一口紅漆棺材走了進來。
他們放到院裡,臨走還不忘給老頭磕上四個頭。
這些人走了,杜文起圍著棺材轉了好幾圈,一會兒看看材頭,一會兒敲敲邊板,讚不絕口,“好東西,誌明你知道這是什麼木料嗎?”
“我不懂”,曹誌明搖搖頭。
“純楠木,沒一塊雜板,往少說也得值這個數”,杜文起伸出兩個指頭。
“二十塊?”
“虧你還是見過世麵的人”,杜文起笑了,“二百!唉,我要是死後能用上這麼好的棺材,也沒算白活”
二人說著話,不大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小夥子走了進來,客氣地問,“請問這是念老爺子的家嗎?”
“是,你又是乾啥的?”,曹誌明問。
“我是壽衣店的,有人在我的小店訂了一套員外衣,外加一床綢緞鋪蓋”
“你知道誰買的嗎?”,曹誌明又問。
“一個叫賈俊的人”
這個人放下壽衣也走了。
怪事,都說窮在街頭無人問,沒想到死後有遠親,而且還這麼有錢。
這人是誰?有錢沒地方花,還是像斜子一樣傻?大家紛紛猜測。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我的舅哎……”
突然來了個哭舅的,大家又感到奇怪,紛紛跑出來看個究竟。
來到外麵,隻見這人穿著一身藍大褂,上麵黑補丁摞著白補丁,方的圓的都有,這些不說,這件大褂好像從來沒洗過,上麵的土有兩寸厚。他頭上戴著一頂破禮帽,說是禮帽其實就是個帽圈,一頭花白的頭發裸露在外。腳上穿著一雙差樣的布鞋。
這人不但穿戴破爛不堪,後背上有個大旮瘩,還是個羅鍋。大園臉盤上麵的麻子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走路一步三晃,二級風都能刮倒。
“這人一看就是蹭飯吃的,攆走算了”,杜方秋對曹誌明說。
“來的都是客,就算是蹭飯的,也不能趕人家走啊,彆說是哭著來的,就是要飯的不還得給人家一個窩頭不是”,曹誌明說。
曹誌明把這人引進靈棚。
來到靈前,他跪在地上哭得拉都拉不起來。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他是乾打雷不下雨。
“先生節哀!”,曹誌明安慰他說。
好大一會兒,這人才慢慢騰騰地站起來。
“請問先生是何方人氏?”,曹誌明問。
“河南洛陽嘞”
“先生的尊姓大名?”曹誌明又問。
“姓賈名俊”
大家都笑了,不錯是假俊,還不是一般的假俊。
杜方秋扭臉看看杜文起,疑惑地問,“文起,這老爺子說過他在河北滄州,沒聽說他有個姐姐或妹妹的啊?”
“是啊,我還聽說他姓竇不是姓念”,杜文起附和著說。
“賈先生,你是不是記錯了?”,杜方秋試探著問。
“對,我記錯了,老爺子確實在滄州,他有個表妹在洛陽,我是他的表外甥”,賈俊慌忙糾正。
“什麼表外甥?你就是一個蹭飯吃的騙子!”
杜方秋揭開了他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