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車的好處是, 她能從刹車燈連成一片的車海裡見縫插針地擠出去, 在一群降下車窗給她比國際友好手勢的路怒症司機目送下,藤丸立香成功開離了最擁擠路段。
她的方向感也很好, 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練出來的,記路成為一種習慣,常常不自覺就在腦中展開一張巨大的地圖。對於她來說決策是必要的能力,判斷也是,她的戰友們相信她, 她當然也要回饋這份信任。
機車在桑德的工作室前街停下,雖然說這是市中心的地段, 但是和馬路還是隔了一段距離, 一整條街的商鋪上開著的幾乎都是風格不同的工藝美術品店, 到處透出標新立異又懶得逢迎的先鋒感, 頗有種鬨中取靜的平和。
她走上前按了按門鈴, 電子門是合上的,要麼刷門禁卡,要麼輸入密碼,她等了一會兒也沒有人回應。
傑森進到內側給她開了門,反正非法侵入住宅這事他們也不是第一回 做了。
桑德的工作室裝潢充滿了一種密不透風的壓抑氛圍,照燈夾在天花板與牆壁交接的縫隙之中,在藤丸立香摸索著將照燈開關打開後,發現這些燈在照明這方麵完全沒有起到一點的作用,相當於是走廊兩側牆壁上一些畫框的展示燈。
藤丸立香走過時瞥了眼,毫不意外地在角落上看到了那個眼熟的‘Xan’簽名。
送給納姆利格旅店老板的那副油畫果然是他畫的。
藤丸立香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穿過長廊之後的大廳裡擺放著的是幾座雕塑作品,比藤丸立香要高的巨大石雕正無序地林立其中,沉默的石頭以一種審視的姿態凝視著走進來的每一個人。
它們有些是人形,有些又不像人形,表情各異,姿態靈動。被譽為天才的創作技術果然名不虛傳,每一個都好像下一秒就會活過來喘氣一般,讓藤丸立香總是要疑心地在上麵多停留兩秒。
大廳的中央放著沙發,應該是平時桑德用來接待客人的地方,但是藤丸立香站在這裡,被這些叫人無所適從的視線牢牢盯住,心中覺得這裡更像某種刑房。
她穿過大廳走進了後麵的房間之中,也就是桑德平時會製作雕塑的工作室。
推開門時空氣卷動,從裡麵湧來一股石膏粉味的風。入口處是一盞紅外線燈,在藤丸立香邁步走進時仿佛一束舞台追光燈一般‘唰’地在她頭頂亮起,十五秒後沒有感知到活動痕跡,又‘噔’一下滅掉了。
藤丸立香站在原地詫異地看向工作室的正中間——
桑德死了。
死得極具戲劇化。
一座還未被打磨光滑的雕塑半成品正以垂首看不清表情的姿勢靜靜地站在工作室的中央,一盞明亮的暖色投燈從一側照過來,光影將她比普通人要稍大一圈的身形投在後麵的牆壁上。石塑被糅造成柔軟而富有肉感的身體,她身上所披著的紗裙被鑿刻得又輕又薄,好像能被風吹動。女性的輪廓裡帶著點聖母般的沉靜,優雅而溫柔地注視著懷中之人,予和取在她的身上巧妙地融為了一體。
她的雙手伸出,被她用懷抱嬰兒的手法抱著的人,正是桑德。
藤丸立香這位可憐的、清瘦的委托人胸口上插著一柄雕刻鑿刀,一頭金色的卷發沒有了光澤,肌膚在褪去血色後白得驚人,雙手垂在空氣中,頭顱後仰,下頜到胸口的線條流暢得隨時都能折斷,以一種近似於《哀悼耶穌》的方式躺在其中。
雕塑看向他的神態有幾分像艾琳,低垂的眉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