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說說你要找誰?”景羽悠閒地翹著二郎腿,靠著椅子,
宋潛抱拳致謝:“我是來自蜀山的弟子。從小我就對父母沒有印象,是我和妹妹兩人相互幫扶堅持下來的,最開始街坊鄰居也有願意給予我們一口飯吃,不知道是哪來的謠言,誣陷我和妹妹是煞星,會殺死親近之人。”
宋潛繼續說道:“一夜之間,天翻地覆,我們被鎮上所有人厭棄,妹妹年幼無知,而我瘦弱無力,隻能依靠偷竊和乞討為生。在我六歲那年,妹妹四歲,我們兩人居住在鎮外的一座破廟內,那天天氣不錯,我決定出去多找點吃的。偶遇下山遊曆的師父,他見我天資聰慧,根骨絕佳,欲收我為徒,我當時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師父拍暈,帶回蜀山。”
景羽輕咳一聲:“所以你妹妹當時被留在破廟裡了?”
“是的,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痛。回到蜀山時,我醒了,第一件事先是找我妹妹,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師父了解到情況後回去過一次,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妹妹消失不見,什麼痕跡也沒留。練劍要清心寡欲,我沒法思念失蹤的妹妹,這件事也算是我的夢魘,每晚睡到正深沉的時候,總有妹妹的哭喊聲使我驚醒。前幾年我劍道有所成就,於是趁著下山遊曆的機會來京城,試試能不能找到妹妹。”
“彆的地方呢?”景羽問道。
宋潛有些猶豫,眼眶泛紅:“沒有,都沒有。”
“哎,我們可以去戶部看看,那裡有京城的戶籍,說不準就有你妹妹的線索。”喬絮總算想出一個不錯的辦法。
景羽嘴角上揚:“你的腦袋總算不是想著吃的。”
“你!哼。”喬絮有嘟起小嘴,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
因為就兩匹馬,於是喬絮被理所當然地拋棄在府中,宋潛和景羽前往戶部。
在告知戶部主事後,兩人獲得了查閱檔案的資格。
“令妹叫何名?”景羽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宋潛似乎不願意說:“我就隨便起的一個小名,想來她肯定不會用這個名字。”
“大索貌閱吧,帶我們去看畫像。”景羽推了推前麵的主事。
兩個時辰的查找,都沒有發現,宋潛出門的時候,頭更低了。景羽看著麵前心灰意冷的青年人,這是被命運所鞭笞的苦痛。
“放寬心啦,說不準你妹妹在皇城內呢,那裡的人可不是在戶部就能查到的。”景羽搭著宋潛的肩,低聲安慰道。
“真的?”宋潛的腰杆似乎挺直了些。
景羽笑道:“哪天讓我進皇城,我一定把他們的檔案庫翻個底朝天。”
回去的路上宋潛吹著口哨,心情好了不少,臉上的陰霾也隨之消散。
一推開大門,沒有喬絮熟悉的質問,院內靜悄悄,仿佛無人來過。
“喬絮?你人呢?帶你去酒樓吃飯。”景羽邊往裡走邊叫。
“奇怪,人跑哪去了?”
景羽來回踱步,打開一間間房門,就是沒有喬絮的身影。他打算先回院子,結果發現宋潛握著長劍,在屋頂追逐著什麼。
“彆跑!”宋潛一劍向前刺去,麵前的人陡然消失,化成一灘黑粉。
景羽跑到屋簷下:“怎麼了?”
“喬絮被劫走了,是團夥作案,竟然有我沒見過的脫身之法。”宋潛氣急敗壞地收劍入鞘。
“靠,被人算計了。”景羽破口大罵。
“大人,幫幫忙啊!”門口傳來急切的呼喚聲。
景羽趕到大門口,發現門外站著十餘人,都用一種乞求的目光望著他。景羽淡淡環視一圈,確認這些人裡麵沒混著剛才的劫匪。
“何事來報?”
一位長須中年人激動地抱住景羽的大腿:“大人!東市那邊出事了,我的閨女染上重病,請您救救他,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起開。”一位青年粗暴地拽開中年人,“大人,東市有一處水井裡麵撈上來幾十具屍體,腐爛多日,惡臭無比,嚴重汙染井水,導致那一條街多人患病,恐有瘟疫。”
景羽頷首,轉頭示意宋潛。
“走吧,去那邊看看。”宋潛散開門口百姓,讓景羽通過。
密室裡終日曬不到太陽,陰暗潮濕,偶爾能聽見水滴的聲音還有老鼠覓食的吱吱聲。
喬絮的雙眼被施了咒法,陷入黑暗,她什麼都看不見,耳邊隻能聽到呼嘯的風聲。
然後就是鐵門關閉的聲音,她似乎被關在一處密室內。
接著晁誌新走進來,手中捏著一把折扇,臉上帶著笑意。他是中書侍郎晁宏勝的兒子,是有名的浪蕩公子,此人流連於京城多家青樓酒肆。
喬絮聽到腳步聲,謹慎地問道:“是誰?”
“久聞喬小姐大名,早知當今鎮國大將軍有一位幼女,美麗動人。不妨猜猜看,你爹知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在我手裡。”
“你要乾什麼!”喬絮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晁誌新擠出一抹猥瑣的笑容,用折扇輕輕拍打喬絮的臉頰,並伸出手,由上至下撫摸著潔白的大腿。
喬絮今天穿著短裙,正好符合晁誌新的胃口,他視眼前嬌嫩的雙腿為玩物,恨不得立馬撲上去褻瀆。
喬絮抿緊雙唇,眼角滲出淚水,她的臉頰迅速布滿紅暈,依舊不屈不撓地說道:“景羽他們會來救我的,你完蛋了。”
晁誌新繼續撫摸著玉腿:“他們兩個?嘖,來不了的。”
大門被打開,一位扈從跑進來,跪在地上:“晁公子,東市的水井被發現了。”他沒聽見晁誌新的回應,抬頭望去,發現晁誌新正以一種蔑視的態度看著他,扈從連忙低下頭。
“你特麼會不會看時機!小爺我要辦事呢!”晁誌新鬆開手,上前一腳踹向扈從的小腹,扈從頓時疼得冷汗直流。
“滾!”晁誌新指著大門,隨後自言自語道,“好啊,既然發現了,那就都彆活著離開,至於你,乖乖等著我回來寵幸吧。”說完便踏出大門。
喬絮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確認晁誌新暫時不會回來,鬆了一口氣。
東市。
景羽和宋潛趕到時,水井邊上已經排了一圈屍體,統一用白紗布蓋著,陣陣惡臭擋住周圍想看熱鬨的百姓。
景羽差點吐出來,這股味道是他身平從未聞到過的,能直接引起人體生理反應的嘔吐。
“你要驗屍嗎?”宋潛嘗試掀開屍體外的白布。
“鬼才驗,嘔,你們有真氣護體,我現在連呼吸都成問題。”景羽捂著肚子蹲在路邊。
“反正肯定是妖怪乾的,這麼多屍體,如果是人殺人的話,早就被察覺到了。”景羽退出五丈之外。
宋潛把每個屍體的白布依次掀開,發現屍體上確實都有巨大的缺損,明顯是妖怪的撕咬。
“有點頭緒,愛吃腐屍的妖怪不多。”宋潛喃喃自語。
是妖怪,咬合能力強,且愛吃腐屍,但問題是為何每個屍體隻咬一口,是在挑釁我們嗎?景羽思考著。
宋潛心中有一個猜想,他說道:“我估計跟喬絮被劫走有很大關係,那幫人不隻是想殺人,他們想端掉整個定明司。”
“定明司才成立多久?這都能惦記上。”景羽撓著頭皮。
“能被除妖機構破壞利益的還能有誰?”
“妖族?”
宋潛豎起大拇指。
景羽氣不打一處來,一拳敲在地上,隨後又痛得麵目猙獰。
“看來妖族都滲入朝廷了,不過定明司的作用也沒這麼簡單。”景羽一聲冷笑。
兩人駕馬來到塔樓外,景羽對著守塔士兵交代自己要找顧丹青,不過還沒說完,士兵就打斷了他的發言:“顧大人說不見,他說過,問題要自己解決。”
景羽低聲罵道:“不幫忙接手個屁的定明司,還不如放在皇帝那。”
而此時的定明司門外聚攏了更多的人,看樣子都是東市那裡的百姓,人群熙熙攘攘,大家交頭接耳地講些什麼。
大門口的台階上站著一個人,手中舉著兩張紙,分彆是景羽和宋潛的畫像。
他先穩定住人群的情緒,隨後大聲道:“這兩人,是定明司的核心成員,本次的水井事件,也是他們主要負責。可是,各位鄰居,你們覺得他們解決了這次案件嗎?”
“沒有!”眾人同時義憤填膺地喊道。
那人繼續說著:“沒錯,這次案件兩人消極辦公,僅僅是來圍觀了一下屍體就匆匆離去,仿佛這件事是多大的黴運。你們說,這兩人值不值得革職處罰?”
“值得!”
“哼,這種人留在朝廷,隻會吃百姓的人血饅頭,遇到事情永遠把自己置身事外,我建議大家聯名上書舉報,定明司作為除妖機構,不但不解決案件,還臨陣脫逃,涉嫌勾結妖族,理應當斬!”
“斬首會不會太重了。”有人提出疑問。
這時人群散開,讓出一條道,一位長須中年男子緩緩走出,站在畫像旁,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就是要求景羽救他女兒的那位。
“馮員外,你當時有找過他們,他們對你是什麼態度?”那人問道。
馮和璧捋捋胡須,大聲嗬斥:“兩個畜生,那景羽更是畜生裡的畜生!我都抱他大腿求他救救我那患病多日的寶貴閨女,他卻視而不見,冷漠地瞥了我一眼就離開,這種人,毫無人性可言!”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這時候景羽和宋潛才回來,隔了百丈就發現定明司大門口的騷動,拉住馬,不再前進。
宋潛指著那堆人問道:“這是被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