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發出哢嗒一聲響,輕微得叫人幾乎聽不見。
一道黑色人影翻窗而入。
那人躡手躡腳,走向睡床。
匕首閃出一道寒光,映在傅泓臉上。
她用儘全力,才將眼睛睜開了一線。
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夢中,她手中揚起尖刀,從背後刺中了暗夜來襲的人。
左肩流出鮮血,傅泓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神情麻木地握著一把沾血的小刀坐在床前,一動不動。
刺客和他的匕首距離沉睡的王妧隻有一步之遙。
嘭的一聲巨響,屋門被撞開了。
刹那間,短柄的單刀像離弦的箭一樣,穿透了刺客的胸膛。
鮮血湧出,滴滴答答,染紅了床前的腳踏。
刺客跌倒在地,發出悶響。
與此同時,王妧驚醒了。
縈繞在她鼻間的血腥氣味令她警覺。
她無暇顧及額頭豆大的冷汗,倏地翻身向後一躲,抖出袖中的匕首,起身麵對屋中的異狀。
黑衣刺客已然氣絕,傅泓昏坐著、生死未卜,門邊那張冷靜剛毅的臉……竟是白天那個差點葬送了武仲性命的護衛!
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路嬰首先出現,緊隨而來的是龐翔,接著便是守衛在樓下的兵士。
她示意龐翔將兵士擋在門外,隨即繞過倒地的黑衣刺客,走過去查看傅泓的情況。
昏睡中的傅泓氣息平穩,並無性命之憂。奇怪的是,左肩那處傷口似乎是傅泓自己造成的。
“姐姐,你沒事吧?”路嬰聲音嘶啞,上氣不接下氣。
王妧朝他擺擺手。
見他往血泊中的黑衣刺客走了兩步,王妧突然說:“傅泓受傷了,你去找些金瘡藥來。”
路嬰出門時,趙玄正好趕來。
他冷著臉,一言不發打量了王妧幾眼,便要將刺客的屍首帶走。
“等等。”王妧對趙玄的自作主張感到不悅,“這個刺客,我自會處置。”
趙玄見王妧連一個死人也要和他爭,不由得心生惱怒。
“刺客?我的護衛失手殺死一個擅自闖入宿所的不軌之徒,我如何追查,輪不到你來過問。”
王妧一時無言反駁,隻得迂回道:“你的護衛來得及時,救了我一命,我正要好好謝他。”
趙玄若要帶走黑衣刺客,便得將阮嘯留下。
“他是我的人,你要謝也該謝我。”趙玄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揮揮手讓阮嘯搬走了刺客的屍首。
回過頭,他看見王妧臉色青白、冷汗涔涔、似乎還沒有從深夜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他似乎有所觸動,右手剛抬起一寸,又悄悄收回。
最終,他將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天亮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自以為用一種淡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沒想到,上揚的聲調還是暴露了他急躁的心情。
王妧蹙眉看著趙玄。
她感覺到,眼前的趙玄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
至少,他不再以戲弄彆人為樂。
“你見過高侍衛了嗎?”王妧突然問道。
趙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聲咒罵一句:“沒用的家夥,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王妧沒有理會。
“我殺了暗樓的長老,暗樓容不得我活在這個世上了。你若要查那刺客,可以從暗樓查起。”她說。
趙玄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想殺了我義父,我義父不還是好端端的?暗樓早晚會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