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一笑,眼裡藏不住感激之色。
石璧抬手招了招,令俞溢將劉筠扶到密林邊緣的一棵矮樹旁。
他從身後所背的包裹中取出紗布和止血的藥粉。
處理這樣的箭傷對他來說是一件得心應手的事。至於傷口能否恢複卻要看傷者本身,他不會做無謂的擔心。
而肩頭和手臂的擦傷在他眼裡更是微不足道。
石璧沉著的表情和從容的動作感染了劉筠。
她坐在矮樹旁,安心將後背靠在樹身上。
“你忍著點。”石璧動手取出斷箭前,習慣囑咐一聲。
“是,我一點也不疼。”劉筠借晨間的天光看著石璧的臉,寬慰道。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撒謊,可是誰也沒有拆穿她。
“把眼睛閉上。”石璧的聲音威嚴且令人信服。
劉筠順從地閉上眼睛,正好將一顆淚珠擠出眼眶。
她不看,也不想。
但她此時的經曆卻刻骨銘心。
等她再次睜眼時,小腿上的傷口已經被紗布覆蓋。
儘責後,石璧不作停留,轉身去照料其他傷者。
劉筠淚珠盈睫、含情脈脈地看著石璧背影的模樣落在俞溢眼中。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他打斷了劉筠的遐思。
劉筠也想過這個問題。
不管是回到湖州,還是留在容州,她都逃不過鱟蠍部的毒手。
可她為什麼要逃?
她為什麼不能像石璧一樣,等待時機、報複容氏?
“我要留在石總管身邊,助他除掉容氏,報答他的恩情。”劉筠說。
俞溢沉默了。
是他放棄了安全離開西二營的辦法,冒險找到何三,接洽之下,才將劉筠的意願傳達給總管。
如今,他們經曆九死一生逃出西二營,而他又變回了那個無足輕重的小卒。
俞溢走開兩步,沒過一會兒又走回來。
他低下身子,麵對著劉筠,一臉嚴肅,聲音低沉。
“有些事,你應該知道。總管他不近女色。”
劉筠聽後,臉上竟浮出一絲笑意。
俞溢暗自歎了一口氣,又說:“所以,你想留在他身邊,他很可能不會同意。”
劉筠眉頭微皺。
“前些年,蔡都督曾經想將女兒嫁給總管,結果這事沒成。眼下這形勢,總管若想得到蔡都督相助,他會大搖大擺地帶著靖南王的女兒一同去求見嗎?”
俞溢有些忐忑。
他說的這些話隻是他自己的猜測,事實如何他並不清楚。
總管哪裡都好,他內心也很敬服。但他不否認,他不想看到劉筠和總管越走越近。
“我……”
劉筠的目光越過俞溢,投向在人群中走動的石璧。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她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怎麼,一天之前我們還素不相識,現在卻能坐在一起,說了這麼多推心置腹的話。”
俞溢的臉色並沒有好轉。
他覺得自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正在被一個大人哄逗。
“石總管有他的考量,我也會做好我的應對。不過,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等我脫困以後,無論是金銀財寶,還是官職前程,我一定會儘我所能滿足你。”
俞溢一口氣堵在心頭,臉上時青時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平生第一次,他嘗到了百爪撓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