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一個人慢慢往回走,山莊的馬車被她留在街頭等候。
這時,她突然瞥見一道人影拐進一個小巷裡。
那道人影,好像是黎焜?
起先,王妧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她前腳剛得知黎焜有殺害總督府黃參事的嫌疑,轉過頭她便看到一個身形很像黎焜的人,這很不合常理。
不管黎焜有沒有殺人,他都不應該在大街上亂走。
王妧拋開這個念頭,仍舊打算回慕玉山莊去。六安還在等著她。
誰知,那人竟然折返了。
作一副漁民裝束的黎焜手裡提著幾條死魚來到王妧身旁,把她當成客人來招呼。
“你……”王妧遲疑著,但看到街上往來的路人,她還是什麼也沒問。
“不買嗎?”黎焜的聲音透著失望,腦袋耷拉地走了。他腳下不停,走沒兩步便回過頭,對著王妧使了幾個眼色。
王妧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追上了黎焜的腳步。
漁場附近有許多處用竹籬圍起來的屋舍,大多是漁民們的居所。籬笆上曬著漁網和各種海貨,帶著天然的海水的味道。
黎焜熟門熟路,領王妧經過一叢籬笆,伸手一推打開一道木門。
門後是雜亂的漁具和生火的木柴,王妧必須小心翼翼地繞過它們,才能進入到屋子裡。
“怠慢姑娘了。”黎焜為她收拾出一張條凳,請她坐下。
王妧卻沒有和他客套。
她直截問道:“誰殺死了黃參事?”
黎焜全身仿佛都僵住了。他閉上眼睛,聲音微顫。
“是我。”他承認道。
王妧倒吸了一口冷氣。
“為什麼?”她的聲音並不比黎焜的鎮定。
“他手裡握著輸送軍糧的路線,卻在這種時候來到慕玉山莊。我當麵質問他,他也親口承認了,他要把王爺的計劃出賣給田夫人。”
“可是他最後悔過了!”王妧說得又急又快,“他最後根本沒有任何反抗,就被你殺死了!你……”
黎焜根本沒有放過黃參事的打算。他的理智和經驗都在告訴他,隻有殺死黃參事才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王妧,”這是黎焜第一次直呼王妧的姓名,他盯著她的眼睛,說,“我必須這麼做。不久之後,有很多人會死,但有更多人能活著。究竟誰生、誰死,是老天爺的安排,凡人無法左右。”
王妧手上微微顫抖。她早該知道黎焜是一個不怕死的家夥。
他不僅不怕死,還不怕死人。
他手無縛雞之力,卻看慣了生死。
“有的人,雖死猶生。”黎焜喃喃細語。除了王妧,再沒有第二個人聽到他說出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