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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州大衙的刑房燈火通明,不像秦湘湘想象的陰森可怖,但也帶給她不小的威壓。
她看也不看那些排列整齊的刑具一眼,隻按照衙役的指示,走進刑房最深處由一道上鎖的欄柵木門分隔而成的小小監房,等待她的殺人嫌疑被洗清。
作為人證同樣被帶到刑房的說書人竇季方給了她一點安撫,聊勝於無。
押送二人來此的衙役完成了上司交代的公事,便自行離開,似乎並不擔心案情未定、刑房內的二人很可能會串供。
人證的待遇比疑犯優厚許多。
竇季方能夠在刑房內四處走動,未受拘束。但他的心情並不比秦湘湘放鬆。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各種刑具吸引了。
木製的頭枷,鐵製的腳鐐手銬,削薄的竹簽,打磨得一頭尖一頭鈍的鐵針,還有許多他想象不出用途的器具,一一映入他的眼簾。
它們似乎剛剛從受刑者身上取下來,還殘留著屬於活人的恐懼氣息。
竇季方略一猶豫,隨即湊近前去。
他嗅到鐵器和油漆的氣味,同時確認刑具上沒有一點血腥,這才將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裡。
他眼前的刑房大門敞開著,比普通人家更不設防。
竇季方隨意邁開腳步,重新折回門口,注意到與刑房相對的戶房虛掩著門,四下悄無人聲。
不料,就在退回房內的時候,他無意間抬起頭掃視屋頂,冷不丁瞥見天棚角落裡有個一寸見方的通風口。
他後背的汗毛登時豎起。
記憶深處,詔獄的鐵門緩緩打開,門內伸出的無形鎖鏈將他緊緊縛住。
通風口並不透光。
刑房頂部似乎還藏著一間閣樓,而登上閣樓的樓梯卻不在刑房之中。
竇季方胸膛快速起伏,直到咬掉了拇指的一塊指甲,才讓自己鎮定幾分。
他在詔獄中見過的各處通風洞口並非個個都擁有窺視的功用。
就算刑房之上真的有一間秘密閣樓,且閣樓中真的有人在暗中窺探,他也不必過分驚駭、失了理智。
畢竟,那個惡鬼般的男人已經真正變成了死鬼。鎮察司如今的威勢及不上當年的萬分之一。
他姑且認定閣樓有人,那麼,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念頭讓他徹底平靜下來。
在一片異常的寂靜中,竇季方開口了。
“秦班主,你沒殺人吧?”他走到囚禁秦湘湘的欄柵木門前三步開外的位置。
秦湘湘正一邊焦急等待,一邊猜測小荷的全部詭計。
此時聽見竇季方發問,她不假思索回答說:“當然沒有。”
竇季方又說:“容氏在州城一手遮天,容聖女砸了你的攬月班,你不敢報複她,但你未必不敢報複容聖女的心腹隨從。”
秦湘湘心頭一惱,差點忘了竇季方出言幫她從容老五手裡脫身的事。
想到她曾經對竇季方剖白過她對容聖女的怨恨,也曾和竇季方聯手策劃過針對容聖女的謠言,竇季方怎麼會明知故問?
她恍然明白了竇季方的用意。
她保留著麵上的惱怒,說:“竇先生彆激將我了,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容聖女砸攬月班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誰見到我做出什麼報複她的事情來?攬月班好不容易重新開門,我這個時候忙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殺了容聖女的心腹隨從,倒把我栽進去,這筆帳劃得來嗎?”
秦湘湘按照竇季方的意思吐露心聲。
這裡是府衙的刑房,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著、多少耳朵聽著。她說話必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