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青山(1 / 2)

正如陳沉所預料的一樣,戰後的大其力很快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腥風血雨。

不過,這些風雨刮不到他的身上,更刮不到那些領著兩千不到工資打仗的大頭兵身上。

所以總體來說,大其力的局勢還是相當穩定的。

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幾家不願意交權的酒店被殺了個來回、不過就是扔了幾十個大號毒販子進湄公河、不過就是把之前505旅用白磷彈對民宅縱火的高級軍官掛了一條街的路燈而已。

一邊屠殺,一邊安撫。

召嘉良此前積累的大量現金被拿了出來,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損失清算賠償”,隨後鮑曉梅又召集城內主要勢力開了場大會,靠老緬站台,表明了聯軍的態度。

局勢很快便穩定下來,因為隻要有一點不穩定的因素,都立刻被聯軍按死了。

大其力的秩序開始恢複正常,而在這個關鍵時刻,有兩個關鍵人物也到了大其力。

一個是胡狼,他給陳沉帶來了新的裝甲車,也帶來了柴斯裡的專業小隊,同時還帶來了新的消息。

裝甲車和柴斯裡的作用真的不大,今非昔比,現在東風兵團的老兵隨便一個都能跟柴斯裡的隊員拚一拚單兵素質,集合起來更是能把久不經戰事的柴斯裡吊起來打。

但,他的信息很重要。

泰王真的活了,並且因為軍政府控製力不斷降低,他已經重新開始掌握局勢。

帕莽營進入了前所未有的低穀和弱勢局麵,大其力的安全性進一步提高。

“還好你們及時拿下了大其力,如果再晚一點的話,帕莽營可能就要孤注一擲破罐子破摔了.”

這是胡狼的原話,他自己可能都還沒感受到,現在他已經完全脫離了泰國的立場,開始站在東風兵團這邊說話了

陳沉對他的到來還是相當感激的,但他沒有時間去接待胡狼,因為,小魚也來了。

陳沉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小魚身上,因為有太多千頭萬緒的東西需要跟她梳理,有太多情報和未來的計劃需要她確認了。

沒辦法,拜碼頭就是這樣。

你可以有充分的自由行動權,但涉及到大事不讓大哥知道的話,那就太不懂事了。

而現在,佤邦都他麼開始要搶修鐵路的機會了,你東風兵團還不趕緊彙報,以後還想不想混了?

因此,陳沉這幾天可以說是戰戰兢兢。

他想說的東西很多,但能說的東西不多,所以,要去篩選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反而是花費了他最多的精力

而小魚恰好又是情報和審訊領域的專家,陳沉坐在她的麵前,那真的是字麵意義上的汗流浹背了

召嘉良的——現在應該說是東風兵團大其力分部的彆墅裡,剛剛結束了一輪“討論”的小魚縮成一團光著腳坐在沙發上,姿態前所未有地輕鬆自如。

她的手裡把玩著一把陳沉從戰利品裡特意截留下來的Benchmade HK折刀,似乎是想要削籃子裡的蘋果,但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看到這一幕,陳沉搖搖頭站起身,上前拿走了她手裡的刀丟在一邊,隨後又拿起蘋果說道:

“這刀不是給伱當水果刀用的,鬼知道之前用來切過什麼.”

“吃蘋果嗎?”

小魚點了點頭,回答道:

“吃一個吧,渴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真的就跟你說的一樣,鮑家用大其力的利益換到了從孟賓到東枝的交通線,然後準備要拿下蒲甘鐵路的參與權?”

陳沉微微點頭,回答道:

“目前來看的確是這樣的,這一點,鮑曉梅應該不會騙我。”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她不會騙你?這件事情,佤邦跟我們都還沒說。”

小魚的眼神有些玩味,陳沉翻了個白眼,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回答道:

“你彆給我在這聊有的沒的,我跟她可沒什麼關係。”

“我是說,這是最符合鮑家、也最符合佤邦利益的選擇,隻是他們需要冒很大的風險,投入天量的成本。”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氣運’這個說法的話,他們恐怕是打算壓上佤邦未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氣運,來賭這一次能成了。”

“說實話,我也覺得很意外,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也很合理,不是嗎?”

“是很合理-——但她把這樣的計劃告訴你,不太合理。”

小魚坐直了身子,接過陳沉遞過去的蘋果,狠狠咬下一口後,聲音有些含糊地說道:

“理論上說,東風兵團的基本盤還是在猛卡,而猛卡是釘在孟賓、打洛之間的一顆釘子。”

“你跟她非但不是合作的關係,甚至在後續的大戰略展開之後,有可能是強烈的競爭關係。”

“她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就向你透露所有的計劃,反而應該在一切做完之後,再用手裡的籌碼來拉你入局。”

“到時候,你既不可能拒絕,也不可能對她的計劃造成阻礙。”

“可現在多了你這個知情人之後,他們再想做一些事情,就繞不開你了。”

“嗯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戀愛腦?”

“沉船,你魅力夠大的啊~”

“.你那嘴要是閒不住就再塞根香蕉——我跟你說正事呢,你跟我八卦起來了?”

“正事不是剛聊完了嗎?情況我了解了,短期內的動向也是清楚的。我現在跟你說這個,不也是探索一種解釋這種詭異局麵的可能性嘛。”

小魚的臉上寫滿了無辜,就好像她真的是一本正經地在討論工作一樣。

但陳沉明顯能看得出來,她純粹就是想惡心惡心自己。

嗬,女人。

陳沉知道小魚對鮑曉梅始終都抱有懷疑-——實際上,她是對整個鮑家都抱有懷疑。

而現在,鮑家跟東風兵團的聯係越來越深,她心裡有些疑慮,其實倒也是正常的。

不過,自己是真的沒有打算跟鮑家過多牽扯。

於是,陳沉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鮑曉梅不是那種戀愛腦的女人,我能看出來她對我有好感,這是事實。”

“但你不用去懷疑她的決定-——能在蒲北乾到這種程度的家族,是絕對不可能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整體的決策的。”

“現在我跟他們還算是朋友,所以很多事情都有容錯的、可操作的空間。”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利益發生了衝突,我敢肯定,鮑曉梅乾掉我之前,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說。”

“講真的,你們其實不差不多嗎?”

“不一樣。”

小魚毫不猶豫地反駁道:

“你跟他們的衝突可能是利益上的,但如果你跟我們有衝突,那隻能是立場上的。”

“萬一真有那麼一天的話,那一定是說明我們各個方麵的工作出大問題了。”

“到時候,我肯定親自審你,然後把背後的原因全挖出來。”

“彆說一句話了,我讓你說三天三夜恐怕都說不完。”

“說吧,你喜歡什麼方式?用電的,用刀子的,還是用繩子?”

“.你彆整的跟什麼病嬌劇情似的,我一個都不要。”

陳沉擺了擺手,整肅了表情後開口說道:

“我說正經的,佤邦這次的決策應該是臨時做出的,我不知道他們內部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那些事情發生的原因值得你去花點時間追究。”

“我明白。”

小魚收起了玩笑的姿態,略微思索之後回答道:

“本質上,佤邦做出這個決策,還是大選的影響。”

“你們在蒲北鬨出的一係列事情,讓本來隻是一場表演的大選變得不可控了,鞏發黨的支持率在不斷下降,而地方和少數民族的參與程度不斷上升。”

“現在已經有預測顯示,佤邦、撣邦的少數民族黨在這次大選中有可能拿到地方25%以上的席位,這就意味著,佤邦和撣邦真正具有了從‘行政上’與緬方對抗的能力,而不是隻能依靠軍事對峙了。”

“這是一個重大變化,在察覺到這個變化之後,佤邦方麵采取更激進的動作,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