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廠的接受對陳沉來說確實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因為他知道,如果小魚都已經表明了態度,那緬方就算不想表態也不可能了。
很顯然,這是雙方諸多斡旋和交易之後的結果,而這個結果,也為東風兵團的繼續發展壯大奠定了基礎。
自此以後,很多不能解釋的東西都變得可以解釋了。
裝備從哪來的?誰賣你的?你跟北邊有沒有交易?他們有沒有為你提供援助?
答案隻有一個。
我自己造的。
什麼?
你問我那輛五隊負重輪、帶125mm口徑滑膛炮、帶三層複合裝甲、激光壓製觀瞄係統的坦克是怎麼造出來的?
彆問,問就是天縱奇才。
——
當然,這隻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實際上,東風兵團的兵工廠哪怕動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隻能停留在勉強能製造基本裝備的階段。
但很多事情隻要邁出去了第一步,接下來的路就好走了。
所以,陳沉並不心急。
在跟著小魚重新回到指揮部之後,他臉上的笑容都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本來想著這場仗打完,也許能從北邊多要點好處、多要點裝備,或者通過某些路徑獲得一些商業上的支持。
但萬萬沒想到,北邊佬還真是夠意思。
現在是什麼情況?
放在古代,東風兵團那也算是個封疆大吏、雲南郡王了!
這絕對是最好的禮物,也是東風兵團收到的最大的回報。
看著陳沉臉上壓抑不住的笑容,小魚也是心情舒暢。
送禮,就得送到點子上,她最怕的事情,就是陳沉理解不了這背後的深意。
但很顯然,能走到這一步的陳沉,不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兵工廠的事情基本就是這樣了,接下來的幾天,你要儘快安排好人手,準備參加競選。”
“當然,競選隻是走個流程,基本上還是看你怎麼提名。”
“但是,權力、尤其是受到認可的權力,它的誘惑力是很大的。”
“你要想辦法平衡好內部的關係,確保不要因為這件事情發生內訌。”
“我明白。”
陳沉點點頭,回答道:
“我會提前跟幾個關鍵人物溝通,讓他們做好心理建設。”
“不過其實,這件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
“克欽這個地方,它在這裡就惡心人,但它不在了,又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
“我們沒有老美的路子,跟孟加拉、印度的商路是走不通的。”
“而現在,往南疆的通路即將被徹底封死,走私也被徹底禁絕,很難說這裡還有多少利益可以謀取。”
“基本上,玉石、礦物,就是後期賺錢的主要途徑。”
“但是,這些東西賺錢的速度,可比不上我們現在在大其力生意快。”
“所以,他們大概率不會對這個席位過於熱切他們更在意的,是這片市場。”
“伱能確定就好。”
小魚沒有多說,而是站起身來,轉身走向了門口的方向。
“你乾嘛去?”
陳沉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後,而小魚則是更加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工作啊,難道跟你在這裡膩歪一天嗎?”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但至少,你也得有時間休息休息吧?”
“可以休息,但不是現在。”
小魚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們的仗打完了,但我們的仗可才剛剛開始。”
“現在的輿論環境無論是對你們還是對我們都相當不利,我們必須想想辦法。”
“好在我們手裡還有一具屍體,可以做做文章。”
“不然的話.現在的我們在輿論場上,恐怕就真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了。”
“明白。”
陳沉緩緩點頭,也不再浪費小魚的時間。
他就這麼看著小魚上了車,開向了密支那城區的方向,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在未來的某一天,自己可能終究是要退休的。
但小魚.卻不可能有“退休”這一說了。
從她走上這條路的那天開始,她的一生就已經注定奉獻給了她選擇的這份事業。
想要退出,隻有死亡。
意外死亡,或者在某一天老死。
這絕對不是一個誇張的說法,因為陳沉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確實是隻有在老死之後,才能卸下擔子的。
想到這裡,陳沉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但終究,他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改變這一切的。
能改變的,隻有自己。
於是,陳沉轉頭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拿起了桌麵上的電話,把布局中的所有人,全部叫到了辦公室裡。
鮑曉梅、何邦雄、何布帕、彭德仁。
四大勢力的關鍵人物全部聚集在了一起,而陳沉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把克欽的席位分配好。
正如陳沉所預料的一樣,除了鮑曉梅以外,其他三人對克欽的行政權力並不算多麼熱衷,因為他們天然是沒有稅收權的,來錢的手段無非就是那麼幾種。
所以對他們來說,與其親自上手“管理”這片土地,倒不如讓一個值得信任的夥伴把持大權,然後自己跟著和談。
首先表態的是何邦雄,作為東風兵團的老牌走狗,他甚至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
“陳老弟,席位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好。”
“最好,是你們的人。”
何邦雄把“你們”兩個字咬的很重,所有人都能聽懂他的意思。
“你們”指的不是東風兵團,而是北邊。
但陳沉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解釋,何邦雄便繼續說道:
“我不打算參與克欽的事情了,這片市場我們是要的。”
“通過大其力、通過猛拉,我們有很多東西可以賣到克欽來,這很好。”
“但是要我親自上手管理.一方麵,我手下幾乎沒有合適的文官,根本沒辦法勝任。”
“另一方麵,我不熱衷於這些事情。”
“你看,我其實就是個大老粗。”
“陳老弟,跟你不一樣,我的個人愛好還是比較粗俗的,搞搞錢、搞搞女人、生點孩子,基本上就大差不差了。”
“我這樣的人,你讓我去管一片地方,我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開礦、開賭場、開技院。”
“這麼一搞,整個局麵不就被搞壞了嗎?”
“所以我的態度是,不摻和。”
“你安排好一切,我跟著喝湯就行!”
聽到何邦雄的話,陳沉也忍不住在心裡感歎。
何邦雄看著是個粗狂的軍閥,但不得不說,他的心思是相當細膩的。
他什麼都不要,卻又把自己要什麼說得非常清楚。
這並不是因為他真的“知足”,而是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哪怕想要,自己也是得不到的。
克欽邦的行政管理席位?
可彆鬨了,那是他那樣的人能得到的東西嗎?
哪怕名義上能參與,可實際上,終究不過是傀儡而已。
這不是“賞賜”,反而是一種擔子。
乾得好了,得不到太多的利益;但乾得不好,那上頭是要追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