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沒有想著再逃跑,他腿腳不便,走路已極為痛苦,於是乎他便坐在屋簷下。
沈蘊沒有再看那朵花,而是回到了房間,喝了一口熱茶。
木門被突兀地撞開,兩三個突厥人闖入了小院之中,迎麵看見了一個瘸子坐在門前。
彎刀舉起,血液濺染土牆,
寒風依舊,卻壓不住那哭聲與喊叫。
他們又看到了兩個女人,便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意,其中一人還穿著那新娘服,想來今日他們也可以做一把大秦的女婿。
女人被拖了出去,踩著那未乾的血。
血液流到了院中的那一朵花上,讓它變得有些說不出的妖豔。
馬兒就在院門口嘶鳴,他們將那新娘丟在了馬上,綁好。
至於另一個女人,在拖動的過程中一直呼喊,他們嫌吵,便一刀了結了。
這個年輕一些的他們舍不得殺。
也就在這時,院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穿著喜袍。
他的目光落在了馬背上的新娘上,發絲已經淩亂不堪,他卻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竭力抬起頭來時,那目光中點點的光亮。
那可不是什麼希翼,那是默然,與悲哀同行的默然。
少年端著一杯熱茶,走到那花麵前。
彎腰,摘下花朵,擲入茶杯之中。
他說過這是他們的命運,但就在某一刻開始,這已經成了他自己的命運。
終究並非聖人,怎能斬斷羈絆。
他將熱茶一飲而下。
突厥人將彎刀投擲而出,冷光布滿院落,刀鋒斬向沈蘊。
害…
歎了口氣。
沒有人說得清楚,這一道歎氣聲由何而來,但聲音卻充斥著四麵八方,如那天地之間幽幽傳來。
旋即,彎刀碎裂了。
因為彎刀撞在了少年的麵容上,它便碎裂了。
緊隨而來的是,那三個突厥人的腦袋,突然像西瓜一般裂開。
紅白相間的液體四濺,如這個冬天的第二場雪。
少年終成了真正的仙人,那一朵仙花熱茶,終於讓他修為恢複。
他無奈地看向了周遭,看向了馬背上那個目光掙紮
的女人。
“你可以活的。”他說著,那個女人身上的繩索應聲而解。
她從馬上滑落下來,跌落在肮臟的泥水裡。
沈蘊走了出去,途徑了那女人身旁,未停留。
他走出了村落,除了那三個突厥人以外,他再沒有殺人。
村外,一個小小的墳頭前。
當時漢子將那道士埋在這裡。
“夠了,我知道了。”沈蘊的聲音傳出。
一隻手臂突然從那墳頭裡探出,緊接著鑽出了一個
老道。
他看向了沈蘊。
在泥土裡待了十幾年,他的皮囊沒有一點變化。
如今那皮囊褪去,一個稚嫩的道童,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覺得紫氣之事與你無關,但其實與你有關,你出現在世間,便擁有你的使命,你是那三千分之一的機會,是三千分之一的天道。”
“其實你可以不用殺那幾個突厥人的,這裡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假的,不是麼?”
沈蘊緩緩抬起了頭來,目光已不同以往。
他的眼中有些堅定,再無迷茫。
“我看不慣他們,就殺了。”
道童點了點頭。
沈蘊卻是又說道,“我也看不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