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眼睛都盯著李大牛的手,隨著他把手伸到箱子裡,掏出一個紙團。江文明是屏住了呼吸,就盼著他這個紙團打開是一片空白。李大牛緩緩地打開了紙團,上麵赫然寫著“3”,寫著號碼的紙團就抓在他的手裡,李銀花樂的蹦了個高,江文明有點發暈。
最後一個帶著號碼的紙團被建國抓到了,這回劉仲華沒話說了。劉仲華已經抓到了一個號碼,之後就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讓杜建國抓到號碼。”誰知天不遂人願,他雖然有些憤憤然,但也無可奈何。按照他的打算,本來是想如果杜建國沒有抓到號碼,那憑著他和江文明的關係,毛遂自薦當這二十個壯勞力的領隊應該問題不大。趁這個機會樹立起威信,下一次村委換屆選舉,他就可以多得些票數,他盯著生產隊長這個位置很久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表現自己。
杜建國既然抓到了號碼,自然而然就成了這些壯漢子加一個壯姑娘的領隊。他分配好了明天挖水渠的工作,雖然禦虎村靠近河邊,用人挑水澆地問題不是很大。但是修水渠是全公社統一的任務,水渠修好後,也會節省很多人力。因此,禦虎村的二十個勞動力先修自己村子的水渠,禦虎村的水渠修好後,再根據公社的統一安排,去其他村幫忙。
建國把這些人的工作進行了一番分配,一部分人由杜建國帶領去隔壁村的石頭山上炸石頭,然後再有一批人負責把石頭搬回禦虎村,其他人在王同誌的指導下,在禦虎村挖水渠。
分工結束後,大家就紛紛散了。一群女人圍著李銀花問道:“銀花,明天你要和一群大老爺們一起勞動?就為了那三十個工分?”
李銀花朗聲說:“三十個工分,平時我要乾兩天呢。這麼好的事,當然要爭了。”雖然乾部們一直宣傳婦女能頂半個天,可是在生產隊裡,婦女一天隻有十五個工分,還是比漢子們少。
李銀花說著,一甩頭發,得意地跟上她爸,往家裡走去。這些女人麵麵相覷:“這丫頭不知道想什麼呢,就為了一天十五個工分?一個打姑娘家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準是腦子出問題了,不怕彆人說閒話啊。”“李銀花這丫頭,可跟一般丫頭不一樣,心眼子多著呢,一定是心裡有啥道道,咱沒看出來。”
李大牛也正在問他家二丫頭:“銀花,你咋想的,為啥一定要我去抓鬮?”
李銀花笑而不答,說:“爹,我就是想掙那三十個工分,頂我平時乾兩天了。”
李大牛呸了一聲:“你騙誰還騙得了你爹?鬼才信你的話!”
李銀花吐了吐舌頭:“反正我乾活給家裡多掙點錢總沒錯吧。乾不了我就中途退出唄,搶著乾的人有的是,又不會耽誤村裡的事兒。”
李大牛想想她說的有理,實在不行,就半路撂挑子,轉給彆人去乾。
這天放學,劉江河和杜有文一起回家了,他們倆都在一個班,以前有文很看不上劉江河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怎麼願意跟他一起玩。自從劉江河來家裡吃過一次飯,大家就好像比彆人多了一份親熱。兩個人也有點形影不離的意思了。
劉江河在學校是出了名的搗蛋鬼,上課睡覺,做小動作,說話,不做作業。以前經常被老師罰站,他卻嬉皮笑臉的不當回事,罰站的時候,還要對著同學做鬼臉。老師經常被他氣的哭笑不得,反正現在讀書也不是那麼受重視,到處都流行讀書無用論,老師也就睜一眼閉一眼,隻要不是淘氣的太過分,就隨他去了。
最近劉江河倒是比以前乖了不少,不那麼搗蛋了。也會看書,做題。甚至有一次遇到不會做的題目,竟然知道畢恭畢敬的問老師了。老師驚訝之餘,竟然有點感動,想到自己教育育人的高尚風格竟然讓這麼一個調皮搗蛋的學生都能走上正途,簡直是教書生涯的一個裡程碑式的節點。
其實劉江河就是一個順毛驢,越是順著他,他越聽話。你反正跟他乾,他就非要跟你乾到底不可。小雨送給他的書包讓他大為感動,心想無論如何,不能辜負了小娃娃做書包花的功夫,所以他在學校也收斂了不少。有時候也能認真聽聽老師講的東西,這麼一聽,到好像也並不那麼枯燥和厭煩,也產生了一點興趣。
劉江河不願意回他那個家,除了吃飯睡覺,能不在家就不在家。杜家的人對他很和善,他有事沒事地就愛往杜家跑。儼然又成了小雨的另一個哥哥。
有文之前聽說劉江河在山上住在一個木屋裡,也是大感興趣。非常想去他的木屋看看。於是,兩個人叫上小雨,跟著劉江河上山了。
春天的樹林裡到處都是生機勃勃。這一段很忙亂的日子,小雨很久沒有上山了,山上的大樹都發出了嫩綠的新芽,地上的小草也爭先恐後的從地裡鑽出頭來。不時有小飛蟲從眼前飛過。一座靜謐的大山變得靈動和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