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神奇的是,這種淡如水的清酒,日本人偏偏就能喝醉,這大概也是一種基因刻錄吧。
喝了一兩個小時,中島介男果然就有幾分醉意了。
他又喝了一杯,突然就趴在了桌子上,好象是喝醉了。
但肩頭卻在聳動。
他居然是在哭,無聲抽泣。
“戲肉來了。”朱誌遠暗暗點頭。
又有些好笑。
他為什麼好笑呢?
當然是想到了前世的事。
他前世,有兩個人喝了酒愛哭,一個是布拉格,一個就是中島介男了。
布拉格是永失愛女,老年的父親,悲涼苦痛。
而中島介男則是痛失愛妻,然後還拿悠子無可奈何,心中糾結抑鬱。
兩人心態一樣,但性格不同,布拉格哭,是狂嚎亂吼,形如困獸。
中島介男哭,卻不吼不叫,總是默默流淚,跟朱誌遠說著百合子的一些事情,邊說,邊哭,形如婦人。
朱誌遠前世與中島介男十年朋友,他對中島介男真的是太了解了,他也不吱聲,就慢慢的喝著酒,偶爾夾一筷子菜。
一些精日們把日本料理捧到天上,但其實呢,日本菜和日本這個清酒一樣,大部份寡淡無味。
不過中島家族有自己的家族廚師,那廚師一家是幾代人為他們家服務的,家傳手藝,極為精致,選料也上心,真可以說得上色香味俱全,還是可以下筷的。
中島介男哭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到席外,對著朱誌遠趴下,一個經典的士下座。
“誌遠君,請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他什麼也不說,卻直接問要怎麼辦,這等於是在心裡把朱誌遠當成了神仙,認定朱誌遠知道一切,所以直接這麼問了。
本來也是啊,他漂流海上,能漂到荒島上,已是天幸,結果朱誌遠居然帶著美女在那裡等著,然後說了一個什麼東門慶的故事來點化他,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而朱誌遠是了解他的,自然也就能摸到他這會兒的心態。
朱誌遠倒也沒有解釋,他裝神弄鬼,忽悠住了娜佳和宮鳳凰,對中島介男,他也抱著同樣的心態。
對娜佳,他是因布拉格而生出的,前世的憐。
對宮鳳凰,則是因為宮鳳凰那剛烈的死法,前世的敬。
而對於中島介男,則是前世的朋友,十年知己的認同啊。
前世,中島介男痛失愛妻卻又拿悠子毫無辦法,心中抑鬱難解,而朱誌遠也同樣的傷心人彆有懷抱,兩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因此成了知己。
這一世,朱誌遠心態變了,但中島介男顯然和前世一模一樣。
朱誌遠稍稍等了一會兒,中島介男見他不吱聲,又叩了一下首:“拜托了。”
“中島君,你先起來吧。”朱誌遠道:“起來,我們放平心態,慢慢說。”
“是。”中島介男起身,抹了淚,但卻以一種很執拗的眼神看著朱誌遠。
他不能說把朱誌遠當成了神仙,但在他心底,確實是把朱誌遠當成了中國傳說中的那種高人,他是真的希望,朱誌遠能幫他解開眼前的困境。